巴塞尔逼近中国 　　6月的巴塞尔是艺术的巴塞尔，也是财富和权利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期间，总共有100驾私人飞机降落在巴塞尔机场，各个展馆门前停满了宝马和劳斯莱斯，一时之间富豪名流云集莱茵河边的这座小城。 　　而体现在台前的则是极其活跃的国际性的艺术品交易，显示了买家旺盛的购买力。日本艺术家村上隆两个星期前刚刚完成的巨型丙烯画《727—727》，标价150万美元，展览开幕当天就被售出。在博览会开幕式前一天的预展上，记者看到不少作品下的标签上都已经有了一个或两个红点，这是该作品已经被售出的标记，其中有不少中国和其他亚洲艺术家的作品。 　　有作品参加上一届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中国画家达到45位，占全部参展艺术家的2%。今年的巴塞尔可以看到更多的中国画家被外国画廊代理，而且成交量大于去年。 　　相比前两届艺术博览会，中国与巴塞尔的互动更为紧密，中国画廊正在更广泛的层面上进入巴塞尔。此次除了上海的香格纳画廊和北京的CAAW（艺术文件仓库）继续参展之外，广州的维他命创意空间参加了专为年轻画廊开设的LISTA单元，上海美术馆则参加了美术馆单元的展示。 　　越来越多的中国画廊和中国艺术家出现在巴塞尔和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蓬勃发展无疑将推动巴塞尔继续向东亚倾斜。巴塞尔在日益国际化的同时，也在尝试新的运作模式。2002年，巴塞尔与迈阿密合作，成功地推出了迈阿密海滩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如果巴塞尔继续向外拓展、寻求新的合作的话，下一个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将花落谁家呢？ 　　在向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致欢迎辞时，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COO彼特·登爵（Peter Denger）用的并不是德语，而是并不太流利的中文，彼特·登爵边说边看他手里拿着的纸片上，原来纸片上的汉字都标注着读音。几句开场白之后，风趣的彼特·登爵说：因为我的中文太好了，所以我现在用德语继续致辞。 　　年过半百的彼特·登爵正在刻苦学习中文，除了向身边的华裔工作人员学习之外，他还将到北京学习3个月中文，每天6个小时。彼特·登爵非常喜欢和中国记者用中文聊天，尽管他还只是停留在把9月说成星期九的阶段。 　　巴塞尔在渴望了解中国的同时，也渴望中国了解巴塞尔。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总监塞缪尔·凯勒把惟一的采访机会给了来自中国的记者。尽管在回答关键问题时出语谨慎，今年还将继续访问中国的塞缪尔·凯勒依然对遥远的中国表示了浓厚的兴趣。 　　有迹象表明，巴塞尔和中国的交往正在持续升温。本届巴塞尔博览会破天荒第一次邀请了中国媒体和收藏家组成代表团前往巴塞尔参观。此外，今年9月在北京将举行巴塞尔艺术博览会论坛，这也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论坛第一次在本土以外的国家举行。 　　除了务实的行动之外，巴塞尔的组织工作也可谓精心周到，细致入微。在展馆主展场VIP区接待中国客人的服务生T恤上，也贴着“欢迎光临”四个汉字。 　　巴塞尔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中国吗？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中国与巴塞尔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始于2000年第31届巴塞尔艺博会，来自上海的香格纳画廊（shangART）作为第一家中国画廊参展。致力于介绍中国当代前卫艺术的香格纳画廊在国内艺术界颇具知名度。香格纳画廊的创办者是瑞士人何浦林（Lorenz Helbing），但是画家们更喜欢叫他劳伦斯。劳伦斯的名片上写着1996—2006的字样，香格纳画廊创建至今正好10年，劳伦斯也经历了中国艺术品市场从沉寂到兴盛的全过程。 　　尽管出生于瑞士，但是在劳伦斯眼中，巴塞尔艺博会有着高不可攀的地位：“原来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把画廊放到巴塞尔去，因为巴塞尔是很难进去的。” 　　当时，香格纳画廊在上海做了画家周铁海的展览，巴塞尔的人来看了以后，觉得不错，就问劳伦斯：你们为什么不申请参展巴塞尔？劳伦斯颇感意外，因为当时在中国经营画廊，被很多西方人瞧不起，得到巴塞尔的邀请无疑是天赐良机。劳伦斯回忆道：“第一次就是傻乎乎地去了。”当时巴塞尔小一点的展位可以介绍一个艺术家，劳伦斯就带了周铁海的作品过去，初战告捷，带去的3件作品卖掉了1件。 　　香格纳画廊成为第一个到巴塞尔吃螃蟹的中国画廊之后，获得的良好效应让劳伦斯始料不及，现在世界各地的大小艺术博览会都邀请香格纳画廊参展。 　　今年，香格纳画廊再次来到巴塞尔，这已经是香格纳画廊连续第7次参展。香格纳画廊在2号馆二楼H3的位置上，展位大约有50平方米，在展位中只能算中型。展位费按照面积大小支付，香格纳画廊要交给组委会2万多美元。“卖画没有考虑很多，最重要的是要进去。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和艺术圈交流的机会。”中文流利的劳伦斯这样说道。 　　尽管已经是巴塞尔的常客，但是劳伦斯依然不能肯定香格纳画廊每年都能通过参展资格委员会的评审，因为投票挑选画廊的评委每年都在换，标准每年也都在改变，因为巴塞尔就是要把最好的艺术给最好的客户看，他们希望每年参展的画廊都是最好的。“巴塞尔做得比较聪明，标准比较高，让每个人都觉得那是最好的地方。他们一方面跟客户说都是全世界最好的画廊来，另一方面跟画廊说巴塞尔集中了最好的客户。画廊的摊位都比较小，只是博览会比较单调，巴塞尔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便开始用很大的地方做展览，做到和美术馆差不多一样的水平。他们不断有新的想法吸引人过来看。 　　劳伦斯的经验是，在中国自己先做好画廊，如果这个画廊不断发现新的艺术家，并将有名的艺术家都集中在这里，那么画廊就有一个自己的方向，这样就比较能被选中。如果只是为了到巴塞尔卖几个作品，巴塞尔不会感兴趣。 　　每年出新的巴塞尔艺博会今年新设了Art Insititutions单元，邀请了6家美术馆参展：The Serpentine Gallery、Mudam、Museum der Moderne Salzburg、Louisiana Museum of Modern Art、Shanghai Art Museum、Kunst- und Ausstellungshalle Bonn（Art and exhibition hall Bonn波恩）。在这6家参展的美术馆中，代表亚洲参展的惟有上海美术馆一家。 　　巴塞尔的魅力使得美术馆如今也加入了设摊的行列。上海美术馆分到的展示面积9个平方米，收费1万欧元。上海美术馆执行馆长李磊连称划算：对我来说，就是花10多万人民币做一个世界性的广告，在《Art news》上做一个广告要花多少钱？而且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上海美术馆的展位上除了美术馆的形象标记之外，还有一句十分具有中国特色的广告语：“要了解中国艺术，请到上海美术馆”（For Chinese Contemporary，Go to Shanghai Art Museum）。 　　9个平方米的展位无法展示具体的作品，上海美术馆把力气花在推广上海美术馆自身的品牌上，展示上海美术馆建馆以后重要展览的画册；推广上海双年展；利用美术馆自身的收藏，推广两个打包的展览——中国当代艺术展、连环画展。 　　李磊说：“我的期望值是希望通过巴塞尔与欧洲中小型的美术馆建立起合作关系，举行各种巡回展览，起到文化推广的目的。我们要展示的是基于上海美术馆的学术判断关注的中国当代艺术，不是希克关注的当代艺术，也不是美国人关注的中国当代艺术。我觉得，中国人已经到了这样一个阶段，要有自己的文化判断立场，并且通过国外的平台体系告诉世界。” 　　与上海美术馆在同一单元展出的不乏知名的美术馆，但是相比其他美术馆的门前冷落，在此前较少为人所知的上海美术馆的展位前咨询的观众是最多的。 　　希克的收藏 　　香格纳画廊能够出现在巴塞尔，著名收藏家、瑞士前驻华大使乌里·希克（Uli Sigg）功不可没。从1979年来到中国之后，希克就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从1995年到1998年4年时间里，希克出任瑞士驻华大使，使得他和中国的关系更为紧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希克的这一爱好一直持续到现在。在博览会开幕之后，记者每天都会在各个画廊中看到转悠不停的希克。希克这次就在维他命创意空间收藏了此前曾多次收藏过的中国艺术家郑国谷的作品。 　　6月14日上午，希克邀请记者前往他距离巴塞尔一个小时车程的家中参观其收藏的、极为可观的当代中国艺术品。这也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精心安排的活动之一，就像今年贝耶勒基金会的马蒂斯画展和巴塞尔美术馆的汉斯·荷尔宾画展一样，希克家的藏品也是巴塞尔的外围展之一，只不过主题变成了中国当代艺术。 　　希克家位于苏尔塞湖中的一个小岛上，湖光山色，风景绝佳。希克十分乐意在家中接待来自中国的客人，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中国客人必到的一个旅游景点。 　　“这些作品你们都认识。”希克打开大门，微笑着向记者说道。希克家就像一个家庭美术馆，这幢三层楼房的每个空间都陈列着中国艺术家的作品，除了一楼辟有专门陈列作品的空间之外，连卧室、卫生间、厨房、走道和阁楼也挂满了作品。希克一共收藏了200个中国艺术家共1500件作品，他家中展示的只是一小部分，由于房间和门的高度限制，很多大尺寸的作品不在这幢房子里，在岛上各处也散落着一些大型的雕塑作品。 　　在中国当代艺术品的价值尚未广为世人所知之时，希克独具慧眼，大批收购，希克的收藏就是一部浓缩的中国当代艺术史。由于中国当代艺术品的精华大多被希克这样的西方收藏家所收藏，以至于有评论家这样说，以后只有到西方才能进行中国当代艺术的研究了。 　　希克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热爱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原因却很简单，因为希克认为当代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好的艺术作品。希克的每一件收藏品都有着独特的收藏故事，希克一一说来，如数家珍。在一件绘有金日成和金正日父子形象的画前，希克停留了较长时间，向记者描述了收藏这幅画的经过。这也是他展示的收藏中惟一一件来自中国之外的艺术品。希克在北京担任驻华大使的同时也兼任驻朝鲜大使，当他看到这幅作品时，提出了收购的要求，却被朝鲜方面一口拒绝，理由是没有收藏的先例。经过5年的等待，希克有一天得到可以谈一谈的通知，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件作品。 　　在中国生活多年的希克不仅会说中文，连他的名片上也打上了中国的烙印——用魏碑体写着“办法公司”四个汉字。 　　希克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正在汉堡等地进行巡回展览，今年9月，希克的收藏将“出口转内销”，在上海当代艺术馆进行主题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