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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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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地    区:
    北京-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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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宝印的困惑——杜宝印童年记忆系列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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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介绍

童年记忆中的阴郁画面

苏 丹

我们都会习惯性的产生一个错误认识,站在成长之后的时间峰巅上俯瞰成长的过程,以此来总结生活的意义和阶段性生命的状态。而此时由于立场的变化,人们只关注成长中获得功利的痕迹,并依据最终结果来评价每一个个体童年的品质、价值以及意义。这种方式既简省又轻率,它使得饱含于生活中的丰富性、多样性甚至偶然性,在极度功利性的挤压之下丧失了固有的色泽和弹性。生活的两面性也似乎不再存在,我们简单的认定阳光和关爱充斥着童年的全部时间和空间的间隙。自由和溺爱的旋律在大多数的儿歌、童话和绘画作品得到夸张的表达,形成了单一稚拙的童话语境。其实即使存在责任的沉重感和经验的复杂性缺失,童年的经历和感受依然不是扁平和匀质的。它一定是一个困惑与明明、阴郁与灿烂交替的历程,因此仅以单纯的色彩和图像来再现童年的心理和记忆必定有其巨大的缺陷。绘画艺术家杜宝印近几年来始终执迷于表现自己对童年、少年时期生命、生活的回忆,其作品表达了一个已走过一半生命旅途之人对生命过程的再认识,并包含了对人类不断强化的社会性的深刻反省。
生命的个体记忆从在母亲的子宫浸淫于羊水中的昏昏欲睡开始,记忆深处的光线是迷离和朦胧的,它的存在动荡伸缩,它的轨迹曲折迂回。摆脱母体的过程更是艰涩,充满着挣扎和屈辱。客观的物理过程构成了心理记忆的重要基础,正视它的存在是客观理性的对待生命的开始。童年和少年的成长时期,也是个体和客体、家庭和社会相互纠缠对抗的过程。对于个体而言完全意义上的独立是不存在的,生存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内容就是适应约束的过程。因此我们认识到“自在”是相对于“受困”而言的,“明智”也是与“迷惑”紧密相伴。杜宝印绘画中的人物造型从昏暗的色调中入手,景象的塑造从着手绘制一个扑溯迷蒙的世界开始,然后就努力用画笔在混沌的油彩之中拨现依稀的光明。这是艺术家点燃和释放的能够照亮个体的光芒,循着这微弱之光的引导,艺术家在一片晦暗陈腐的记忆堆积之中翻阅自己成长的履历。于是往事的残片一件件一桩桩袭上心头,撞击着尘封已久的大门,发出经久的回响。
杜宝印的系列油画和素描作品是关于人性的囚禁、暴力、挣扎和哭泣的卷宗,这些画面就是艺术家本人过去生活经历的意象。训诫之下的迷茫、嚎哭式的对抗、嬉戏时的莽撞构成了儿时生活的格调。成年人强势的话语和力量对孩童自由的剥夺及对天性的囚禁,使多彩的物象失去了光泽。但剥夺者的臂膀却洋溢着红润的色,释放着刺目的光。那些高大的身影占据着画面构图中最重要的位置,形成最为强势的图像。在“闭嘴”系列中画面常常只有处于困惑中的少年孤独一人,周围则是一片无尽头的黑暗,但涌动的笔触仿佛就是来自黑暗中监视的眼光和急促的呼吸,它在傲慢从容地吞噬孤独个体的灵魂。
宝印是我二十多年前的室友,我们都是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是中国少年儿童的权益被肆意剥夺践踏的时期,人类最伟大事业接班人的沉重责任和计划生育政策的缺失,导致广大少年儿童成为国家、学校、家长们任意施加软暴力和硬暴力的对象。“闭嘴”和“挨打”系列再现了我们这一代人普遍的受教育方式和经历。那个年代的剥夺者包括带着神圣光环的领袖、令人无限期望的教师和毋庸置疑的家长,他们假以崇高无比的名义进行“唆使”和“诱导”,并且树立起陡峭的壁垒将少年儿童思想的边界极度压制,然后将麻木的认识汇聚成为一股汹涌激荡的洪流。无数个体的思想被裹挟进入其中,又成为裹挟他人的巨大力量。在或者亲切或者严肃的示范、鼓励、规劝、说教、批评的调教下,本应自由的思想被逐渐驯化。在严格的规范约束和花样繁多体罚的暴力惩戒之下,少年儿童的身体亦被俘获。一切都不容怀疑,一切也没有解释,这种奴役带动了庞大的意识形态占有和侵吞的能力。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困惑就是儿时的痛苦记忆。但正是这种苦难才使得个体融入了集体,也成为渺小的个人被社会接纳的代价。集体和个人、独立与认同既是相互对立的矛盾关系,又是集中的根植在我们的意识深处的欲望和诉求。我们一方面墨守着共同的契约去行使生命的权利,一方面呼唤独立的思想和人格的出现,束缚和解放终成为人类教育行为的两个作用和两张面孔。
但儿时毕竟是生命茁壮生长的黄金时期,旺盛的精力促进了意识的萌芽和思想的启蒙。因为思维活跃尚无法脱离身体的移动、感受也必须在视觉的牵引之下对物象进行剖析和归纳。因此鲁莽少年挥舞着抄网奔跃在大地的场景是该系列作品中最为令人激动的场景,挣脱了狭小空间的囚禁与威逼目光监管的身体像长出了翅膀,在蔓延起伏的大地上无拘无束的放肆穿行,恰如身体对空间的拥抱。“捕蜻蜓”系列是艺术家对偶尔闪现自由的讴歌与赞美,强烈的色彩和浓厚的机理营造出一个活泼、热烈的世界,个体终于回归到一个博爱宽厚的母体怀抱。同时、飞奔的身影和飘逸的抄网也是一个矛盾体的符号,它在委婉地向观者暗示:快感的产生是建立于对自身的解放和对他者自由剥夺两个基点之上的冷酷现实。于是它又勾勒出我们这个世界关于自由的一个隐秘的结构,令人无限悲怀。有时漫无目的奔跑也会带来纷乱的视觉感受,因为自由的途径既会使奔跑者一路坦途,伴着高歌猛进。也会使其莽撞的闯入迷局和陷阱,当它们偶然打破了殿堂的“彩绘玻璃”时,无论是看与被看者都将面对极端的尴尬局面。
艺术家大都是拥有奇思妙想的人,他们的身上集结了好奇、怀疑、果敢的性格,并敢于直言和对抗,因此他们在儿时会经受比常人大得多的惩罚。我猜想三十多年前的宝印必定是这种类型的孩子,为了争取快乐的权利而吃尽了“苦头”。对于这些儿时的不快,多数人选择了忘却,有些人甚至对此心怀感激。理由是,正因如此的调教方可归顺天生的野性,斥责和体罚式的限制是使特立独行者不再独立,自由者不再放任有效的手段。许多人无端的认为独立和自由是产生破坏和邪恶的根源,必须予以制约和压抑。在我的少年时期,传说有一种警察对罪犯捆绑的形式,叫梅花扣。那是一种越挣扎越紧扣的,极端诡异又阴险无比的束缚技巧。生命中一定存在着更加牢靠的梅花扣,它隐藏在鲜活自在表象之下却无时不在地发挥着作用。以苦难交换快乐是生命的价值,在挣扎中证明生命的活力并饱尝痛苦和快乐就是我们生命的常态,这是每一个个体无法摆脱的宿命。作为艺术的一种形式,绘画用图形和质感来表现一个渺小个体的存在状态,对生命的阶段性存在给予深刻的提示和强烈的呼吁。它是艺术家以悲悯的眼光重新打量自己的成长过程,感怀生命的无奈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