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策划：董凡 　　专题记者：梓荃、千里、戈仁、泊乔 　　编者按：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受到海内外艺术机构以及收藏家的一路追捧，中国油画在拍卖市场上量价齐升，在国内外的拍卖中均创下佳绩，中国油画的收藏已形成一个良好的氛围，在京沪及全国各地的艺术博览会及拍卖会上，中国油画都成为新亮点，被收藏家认为是艺术品投资的“新板块”。由于中国油画的消费主体是新兴产业阶层与白领，这些高素质收藏群体的出现带动了社会审美风尚的改变，在大城市用油画来装饰家居、美化室内环境已成为时尚。 　　但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从总体上讲，中国油画市场还处于起步阶段，也存在着许多问题，最明显的是价格比较混乱，属无序状态，因此，如何引导购藏者正确投资就显得至关重要。为此本刊记者采访了一些业内权威人士。 业界人士纵论油画市场 油画涨价是大势所趋 --洪平涛（台）访谈 　　记者：梓荃 （洪平涛：台湾人，上海保利拍卖公司总经理，经营台北敦煌艺术中心30多年，不但擅长近现代水墨画，对近百年华人油画亦知之甚详。） 　　记者：从艺术品市场的整个格局来看，中国油画市场似乎还没有进入快速上升期，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公司在近一个时期都相继推出了油画专场拍卖，对此您怎么看？ 洪平涛：其他公司怎么考虑我不清楚，我们公司对中国油画市场一直是持肯定态度的。 　　记者：你们为什么会看好油画市场呢？ 　　洪平涛：我认为，一种艺术品会不会涨价或者说带动起一股热潮，要从几个方面看，第一，民众对这种艺术品的了解、喜爱程度如何。第二、看这种艺术品与人们的生活是否密切。 　　记者：您认为中国油画具备这样的条件吗？ 　　洪平涛：不可否认，与国画相比，油画这种绘画语言比国画更容易为现代人所接受，另外油画与现代人的生活环境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以罗中立的《父亲》为例，它表现了一个时代中国农民的一个典型的父亲形象，这张画感动了很多人。这种表现力度国画是无法达到的，再比如王沂东作品中的那种独特的大红色，有一种很特别的韵味，就像张艺谋的电影一样，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像这类的艺术品不可能不被市场认可。 　　记者：但作为一种艺术门类，油画毕竟是舶来品，它在中国会有很好的成长土壤吗？ 　　洪平涛：这要看怎么说了，胡琴原来也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但现在一听到胡琴一定想到这是中国的音乐。另外我看好油画除了这两个先决条件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量的问题，例如当代那些很出色的写实派画家，他们的创作量一年不会超过四幅，假设他们从二十五岁画到五十岁，顶多能画一两百张作品；反过来我们再看齐白石、张大千，其作品量都在几万张，与油画相比，其差别是显而易见的。量上的差别大概是一比一千，你设想一下，只要百分之一的投资者从国画中转过来，这个市场就供不应求了。供需失调之下，价格必然上涨；另外，从作品的质量上来看，油画很少有应酬之作，而国画的应酬之作是非常多的，所以从这一点意义上来说，我也看好油画市场。 　　记者：那么在您看来，油画市场的崛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 　　洪平涛：是的，我认为这个市场是很有潜力的。从国际大环境来看，海外华人文化圈对中国油画的收藏热情很高，在欧美国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国油画热”。更有甚者，日美画商已经开始代理中国艺术家的作品，靠中国艺术赚钱；另外这两年国内的油画市场也正在迅速扩大，可以说油画已成为国内收藏家的投资新宠，这其中蕴含着的巨大潜力是不可估量的。 　　记者：您认为这个市场有多大的上升空间呢？ 　　洪平涛：这个空间应该是非常可观的，油画是一种世界性的语言，而国画毕竟不是一种世界性语言，以台湾为例，早在十三四年前，油画的市场已完全取代了国画市场。我认为，中国大陆的艺术品市场虽然与台湾的市场不同，但油画作为一个艺术品收藏门类，只要有一小部分人收藏，就足以支撑其价格空间。现在很多非常优秀的油画作品市场价位明显偏低，这实际上是一种不正常现象，也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我认为吴冠中的油画再过几年涨到一千万元一张甚至五千万元一张，都不是不可能的，第二线的画家作品从几万到几十万元，甚至从几十万到几百万元也不会令人意外。 　　记者：在您看来，怎样才能在油画的投资中立于不败呢？ 　　洪平涛：在一个时代里，你能成为一个成功者，往往取决于你是否比别人有超前的眼光和胆识。在任何时候想要成为一个赢家或者说一个有品位的收藏家，还是要有自己的思考，在我们台湾有很多人：“用眼睛听音乐，用耳朵看画。”也就是人云亦云。以这样的态度来投资艺术品，我认为是难成功的。 　　“油画时代”尚需观望 　　——徐龙森访谈 　　记者：戈仁 （徐龙森：上海东海堂画廊董事长，著名艺术品经纪人。在业内以眼力著称，他手头现有的和他经手的画作，其数量和质量抵得上中国任何一个美术馆。2004年，徐龙森频频出现在书画及文物拍卖会上，仅下半年，就拍下了一千多万元的画。被《南方人物周刊》评为“中国理财创富之星”。） 　　记者：近一个时期以来，油画市场很受大家的关注。 　　徐龙森：是的，有这种迹象。 　　记者：眼下有不少人都看好这个市场，但也有人持谨慎态度，您认为中国油画市场是否已经到了启动的时候了呢？ 　　徐龙森：我认为目前油画市场的状况有一定的盲目性。 　　记者：为什么这么说呢？ 　　徐龙森：因为中国的油画市场现在还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将会对这个市场的发展形成很大的制约。 　　记者：你指的主要是哪些方面的问题呢？ 　　徐龙森：主要是油画市场的规范化问题，市场的不规范导致一些搅乱市场的事件时有发生，比如一些不负责任的怀疑，和业内同行之间缺乏相互合作与支持，这对于中国油画这样一个尚属稚嫩的市场的健康发展非常不利，比如去年在北京有场拍卖会上出现了一批非常好的油画，就是由于上述原因而没有拍出理想的价格。 　　记者：油画市场出现这些问题是否与这个市场现在还没有形成权威的鉴定机构和组织有关呢? 　　徐龙森：是的,有一定的关系,但权威的形成需要时间,这就是我为什么对这个市场目前的状况不很乐观的原因。 　　记者：您对现在整体的艺术品、收藏品市场怎么看？ 　　徐龙森：2005年的很多的产业、项目在宏观调控下放缓了脚步，而2005年的艺术品市场，相对于宏观调控，不会受到制约，因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艺术品收藏越成为一处精神追求，我了解到一些企业家在物质财富极度丰裕的情况下，开始对艺术品产生了兴趣，这是很好的一种趋向。另外，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和西方相比差距太大，所以空间也很大，而现在正是继续上升的时候。 　　记者：您对艺术品市场的投资风险怎么看？ 　　徐龙森：首先，我认为在艺术品市场上，不要过分强调投资，对于艺术品，我觉得首先是欣赏。艺术品它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首先是消费，等到你具备一定的眼光和一定的资金后，你再对此作一定的投入。如果是要把这作为一种投资理财，你一定要有欣赏能力，同时你的眼光要好。在眼光没有练成之前，或你对美术史不太了解，那你只能用有限的资金试试看，还是把它作为一种消费，这样你才不会出现太大的损失。当然，对艺术品来说，它跟股票不一样，它有一个基本的价值，万一亏了，你也不会全军覆没。此外，要做好艺术品投资，你要明白艺术品的操作程序，关键还在于眼光，收藏者还可以借助专家的力量，咨询专家，这样你就会有一定的把握了。 　　记者：您对我们的读者有何意见和建议？ 　　徐龙森：如果说今后把艺术品作为一种理财产品的话，要把艺术鉴赏放到第一位，把投资放到第二位。 　　中国油画的价格远未到位 ——广州嘉德油画部负责人访谈 　　记者：千里 　　记者：我们注意到广州嘉德一直以来都比较重视油画拍卖，能不能以贵公司为例，说明一下近来油画市场的总体趋势？ 　　广州嘉德：如今，随着人们投资购买力和艺术鉴赏水平的提高，油画。作为收藏的一个门类正在被国内的收藏与投资者所关注。尽管油画进入中国仅有百年历史，起步晚，但其发展速度并不慢，近年来，油画的收藏、投资者以及画廊、拍卖公司等中介机构日渐增多，市场呈现上行的趋势。我们公司从2002年到现在大概拍了四场，很多画家的作品行情都上升了二至三倍。 　　记者：相对前些年来说，中国油画价格已上涨了不少，例如艾轩的作品《小英子》1996年的成交价是22万，而2004年的拍卖价已涨到66万元，会不会有投资者担心现在购买风险太大？ 　　广州嘉德：虽然相对前些年来说，中国油画价格的确有所上涨，但其价格仍有相当大的上行空间，从投资角度来看，还属于买进“原始股”的较佳时机。这是因为油画市场目前还处在一个刚刚启动的阶段，价格普遍偏低。横向对比我们不难发现，中国油画的优秀作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明显偏低，与外国画家还存在很大差距，有些创作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名家精品，目前价格仅在几万元、十几万元之间，这说明中国油画的价格远未到位。 　　记者：您这么看好油画市场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广州嘉德：这两年中国书画市场过热，已经有饱和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买家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危机感，所以将投资的重点开始向油画上转。 　　记者：贵公司在油画的鉴定上是如何把关的？ 　　广州嘉德：我们在鉴定上把关是很严格的，当代的鉴定很容易，因为画家尚在世，早期油画就要找很多相关的专家和熟知当时情况的人，以及当时的著录印证。比如徐悲鸿的画我们就会请廖静文和徐先生弟子以及其他相关的人谨慎核实。 　　记者：你们拍卖公司征集拍品标准是什么呢？ 　　广州嘉德：我们的原则是要让买画的人很多年后依然觉得物有所值或者说能赚到钱，因此我们在拍品的征集上可以说是精挑细选，非常谨慎。 记者：您认为未来几年中国油画市场的价格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势呢？ 　　广州嘉德：我认为一些受欢迎的画家的作品价格会打着跟头往上翻。 　　记者：在今明两年有没有加大油画拍卖力度的打算呢？ 　　广州嘉德：我们非常看好这个市场，所以也有这方面的打算，我们打算今明两年在油画拍品征集的数量上、质量上都要加大力度。 　　《天子》拍出297万元的高价纯属偶然 --姜国芳访谈 　　记者：王泊乔 　　（姜国芳简介 ：当代著名画家。他用15年的时间，创作了160幅有关紫禁城系列油画作品，这些作品被很多国家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无论是在国际性艺术大展，还是国际性艺术拍卖上，姜国芳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记者：有人说2005年油画将会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主角？您怎么看？ 　　姜国芳：我对油画目前的市场并不怎么看好，中国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油画收藏家，他们目前为止还只是靠耳朵去收藏，对油画的认识远远不够。油画市场目前还处于不稳定、不成熟的状态，所以即使炒得再热也只是泡沫。当然，不能否认中国收藏市场潜力巨大，有着庞大的国画收藏队伍。如果有一天他们真正理解和认识了油画时，也许油画市场才会真正火起来。油画相对国画来讲不太容易被仿制，而且中国大部分油画都是当代的，也比较好考证和鉴定。 　　记者：2004年翰海秋拍中您的作品《天子》拍出297万元的高价，对此你作何感想？ 　　姜国芳：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是偶然的。而且近年来拍卖市场上拍出的几幅画虽然都是我画的，但拍出多少钱跟我其实是没多大关系的，因为这几幅画早在几年前就被别人收藏了，我也只是在拍卖结束后才知道我的作品上拍了，拍出了这个价格。 　　记者：如果正常的话297万元这个价格是高还是低？ 　　姜国芳：这个很难说，因为成交了本身就是一个现象，凡·高的画是否都能卖到那么高的价？油画到底应该卖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艺术品本身就是无价的。其实我的油画进入市场是比较早的，1987年我画第一张紫禁城题材的油画时就有5个收藏家追着要，但当时创作的那几幅画是展览用的，所以就没卖。有一个印尼收藏家为《宫门》这张画追踪了我3年。我的经纪人是瑞士人，他经营一个很大的画廊，近年来做了5次展览，展览上我的画全部卖光，他说我是他们画廊最火的一个画家。 　　记者：您希望您的画在国外红还是国内红？ 　　姜国芳：我还是希望在国内火。因为我是中国的画家，根在中国，我的任务就是把紫禁城题材画透。当然也希望自己的艺术能够被更多的国人重视和理解。我的作品民族性很强，服饰背景都是中国古代，但人物都是现代中国人的精神气质。 　　记者：您认为目前像您这样的中国油画家处于什么状态？ 　　姜国芳：中国的中年油画家的处境非常艰难，说夸张点是“前后夹攻，左右为难”。“前”指的是油画界的前辈们，他们要求我们画主旋律的东西，比如革命题材，弘扬真善美等。“后”的意思是后生可畏啊，年轻人画的油画都比较前卫、抽象，而我们属于写实派。“左”边是国画家，国画是国粹，走到任何地方代表的都是中国文化，而且国画家的交际圈子远大于油画家，一幅国画数小时或者一两天就能画好，应酬比较方便。而油画的创作时间很长，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所以油画家的交际圈子非常小。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等中国的画坛大家为什么又画油画又画国画？关键是交际需要。 　　记者：还有人说中国没有真正的油画家，因为油画是西方文化的产物，中国人是画不好油画的，对于这种说法你持何态度？ 　　姜国芳：这个说法很不客观，是带有偏见的。油画从渊源上来讲的确是西方的产物，油画是画在布上，用的是矿物颜料，而中国画是画在纸上的，讲究的是笔墨。但深究下去就会发现，古典油画和中国的壁画非常相似，壁画同样也是用矿物颜料来描绘的。归根到底，油画、国画只是形式问题，关键是你表达的是什么？艺术不就是一种意识，一种文化吗？我的油画表达的是本民族的东西，但大部分却都被西方人收藏了，这本身说明了很多问题。我相信未来油画可能会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因为它比较具象，更直接，更容易让人理解，中国油画到底该怎么发展，通过几十年的探索，我们发现这条路是可以走通的。 　　　■2005年3期《收藏界》推介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