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7 吉林省长春市锦江之星宾馆

　　早上5点被铃声叫醒，准备行李和小丽吻别!

　　下楼，保姆正在准备4个人的早餐：面条。

　　等到5：30分，给赫泽和萨给打电话，催他们赶快过来。他们晚到了20多分钟，吃完早餐。6：10从五环1号直接上东五环走京哈高速。沿途经天津、河北唐山、秦皇岛，9点多钟已开出300多公里，大家商量决定去赫泽父母在秦皇岛市旁边的祖山艺术村座客。

　　到山脚下，此山是地质公园，古老的长城隐隐约约也在其中，山虽不高，景色也不错，是赫泽父亲5年前买下此地，亲手设计建造的一个集度假休闲、娱乐、餐饮、创作为一体的小型别墅群。

　　中午尝了带有地方特色的农家菜，赫泽他母亲自发组建的四人合唱团，给我们演唱了几首老歌，悦耳动听，使人回到过去的沧桑岁月。

　　12：30分，我们吃完午餐，匆匆走路，开出河北界，进入辽宁省葫芦岛、锦州、沈阳，在秦皇岛上高速后，天空中飘起小雨，一直在下，越下越大，刚过沈阳，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落。4：30分天已完全黑了。大雪伴着强风，汽车迎风逆行，看的人眼花缭乱!一路大部分是超大的货车，十几米巨型卡车，溅着雨雪扑面而来，道路湿滑，司机们开车礼貌让行的规矩一点没有，每超过一辆大卡车，都让人担心吊胆。

　　赫泽告诉我，有时他开车在高速公路上，经常看到被压死的狗。只要狗上了高速公路，两旁有围栏，狗就不知道怎么下公路，要么被车压死，要求一直在高速公路上跑，直到累死。

　　人造物违背自然规律，残害生灵，不可饶!

　　赫泽开到离长春还有60多公里处，实在挺不住了，一个人开了一天的车，身体已到极限。让他在服务区小睡了20多分钟，才在晚上10点半钟进入长春市。王宁在宾馆等我们，11点一起出去吃饭，1点多回宾馆。

　　看来按原计划在8号(明天)下午3-4点赶到内蒙古海拉尔看萨满跳神是不行了。

　　今天走了970多公里到长春，如果明天要去海拉尔，要走1200公里，又下雪，晚上结冰，走高速明天下午3-4点钟是不可能了。

　　在长春和萧寒通了电话，说明情况，他帮我们安排与长春市九台县关云胜老萨满见面。开车不远，但愿明天顺利。

　　2010.11.8 吉林省长春市锦江宾馆

　　早上9：40起床，先给内蒙古海拉尔的蒙古族向导阿叉通电话，说明情况，大雪路滑，今天肯定赶不到海拉尔。阿叉10、11号结婚，说好12号赶到，他安排萨满跳神。又经萧寒介绍，我们明天一早赶到长春附近的九台，看立碑时跳神。真是幸运，能碰到跳神也是出乎预料的机缘。心中默想，看来机缘太重要了，一切都随缘了。

　　昨天下午在京哈高速公路沈阳段时，天空中飘落雪花， 这是2010年第一场东北大雪。

　　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感慨在这块东北亚寒冷的黑土地，世世代代生活着一种特殊的人群——萨满。

　　2008年8月，和王赫泽来到沈阳，找到一位研究萨满音乐人萧寒，他多年从事自由音乐创作，组织一个乐队——渤海国乐队，以萨满音乐为基础，创作出一套独特的现代音乐。本来和萧寒合作一件规模宏大的史诗剧，此剧是萧寒经过几年的酝酿、思考的关于满族的萨满音乐的作品，要组建一个10人的演员和乐队，从编曲、编舞、乐器、歌词等几个方面他要负责，我统筹舞台美术、灯光、音响的效果，另外，我来负责找赞助完成此项目的实施。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此项目被耽搁了。

　　辽宁沈阳是满族重要的集居地，也是满族400多年前进军中原的第一个建都的城镇。

　　萧寒带领我们参拜了满族第二个皇帝皇太极的陵墓，又顺便走访了附近几个村庄，寻找当地的萨满，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

　　随后，我们在新疆境内考察时，曾去过离哈萨克斯坦与中国新疆交界的边境城镇，察布察尔，是蒙古族一支部落——锡伯族集居地。这个少数民族一直说的语言是满语，还残留一些老萨满，我们拜访了一位教满语的老学者，当时，从语言学角度向他请教了一些知识。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寻找萨满现象的初次体验。

　　这次动机发源于北京草场地荷兰Male(麦勒)开的C空间，要在2011年4-5月间，要给我和一位以色列艺术家(萨给)举办双个展。

　　经过半年与萨给的交往，二人都达到某种主题的共识，以萨满信仰、文化或现象为基点进行合作。其中(技术)的概念成为一种方法论上讨论重点。萨满即指寒冷地带的巫师，是一种拥有通神的特殊技术，与神沟通的一类人。

　　而其中的技术是如何掌握?怎样掌握?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跳神时，是一种什么样状态，这都是我此次来寻找萨满的问题!

　　2010.11.8 吉林省长春市锦江之星宾馆

　　11点，王宁和他女朋友来宾馆接我们吃饭，味道不错，是一家没有店名的纯兔、纯鸡的破店，很有风格。

　　在一家卖盗版DVD商店淘片子，选了几部文艺电影、纪录片、动画片，质量不错。10年前来长春也曾淘了不少片子，长春电影制片厂为新中国电影事业立下汗马功劳，产生了深远影响，但近几年的影响不比当年了。

　　随后，接到九台关姓萨满的电话，我们明早去九台时随车带上一位关老师：关云蛟是长春萨满文化产业协会的副会长，已研究萨满文化40多年了，他的老家也在九台，和关萨满是亲戚。

　　当即，我和关云蛟老师通电话，请求去他那里看看，他热情答应了。

　　我们一行5人被关老师热情接待。一路上，不厌其烦一一解答我们的各种提问。

　　另外，还有二位萨满文化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张苓，是锡伯族，秘书长;董倚华，满族。

　　张苓不仅是位萨满文化专家，也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净土宗的居士。进门口，知道我对神秘现象感兴趣，他让我看了4张照片。是一次台湾来的高僧大德的法会上，用手机拍的照片。在一个开会大礼堂，灯光很暗，只有舞台有灯光，有很多人座在下面。他当时有股冲动，要拍照，但没照相机，只好用手机拍了几张，第一张照片是舞台幕布前面站了几个人双手合十祈祷。幕布上挂了一张释迦摩尼像。第二张、三张、四张上，显示的是幕布自动打开，显示出里面有一层深紫色的幕布，前面有些透明的人影跳舞，打扮像唐代的人物造型，而且不断有人从幕布后钻出来，参与到跳舞的人群中，一片欢庆、愉快的场面。当洗出照片后，他大吃一惊，现场也有很多人在拍照，但都没有这种影像的出现，他不知做如何解释。他介绍完后，让我深感震惊，从内心升起敬畏心。临走，张苓老师对着我的脸端详了半天，说我是一位有很深佛缘的人，额头上能看到几个影像，修行不错。我内心直说惭愧，我只是感兴趣，只知一些皮毛而以。修行的程度浅薄得很，还需勤奋、敬业、努力修为。

　　这次会面，总体印象不错，是一些有善缘、有文化的东北土生土长的好人。扎西德勒，一切随缘，感谢生活，感谢存有爱心的人，另外，董倚华还送我一些警世格言，受益非浅。

　　2010.11.9 吉林长春地区九台镇满族村

　　昨天与关云蛟老先生约好，今天早上5：40分到他家接上他，6：00从长春市出发驱车赶往53公里之外的九台，观摩石姓满族家族的祭祖典礼。

　　一路上关老先生谈笑风生，介绍吉林的萨满概况。知道在吉林省内，还剩下三个主要的萨满家族，关姓萨满家族(正红旗)，杨姓萨满家族(正白旗)，石姓萨满家族(正黄旗)，而今天我们去参访的是石姓萨满家族的祭祖仪式。

　　萨满满语是(擦满)，萨满即指巫师，选萨满有两种方式：“神抓”和“公推”，而“神抓”是指神明(另外一种更高的能量体)指定的人选，能量也更大，级别更高。

　　而“公推”是经过学习，过关考试而成的。

　　萨满仪式分两种，“野祭”和“家祭”，“野祭”是崇拜动物神和自然神为主，规模宏大，难度也大。现在只有石姓家族在做。“家祭”是祭拜自己家族的祖上，相对而言，难度小些。关姓家族和杨姓家族都有在做。

　　上午9：30分赶到九台镇附近的石姓家族的村庄。房里房外张灯结彩，来了很多专家学者和媒体记者。

　　经过关云胜老萨满介绍，认识了石姓家族的族长和杨姓家族的族长。

　　仪式分为二部分进行：一部分先到石姓家族的祖坟地举行立碑仪式。第二部分，回到石姓家族大院举行跳神仪式。

　　大家徒步走了大约40分钟，有5里地的距离，在一个丘陵山地上举行立碑揭幕仪式。

　　其中，有地方领导和吉林各大学的专家学者讲话。然后烧香、磕头、放炮、念满语祭词。整个过程进行了1个多小时，然后大家回到石姓大院内，表演了跳神仪式。

　　参与跳神仪式的人的年龄都是在30多岁的年轻人，只有一个年龄稍长，职能是二神，跳大神是位年轻人。首先，是4个人围成圈，圈在大神旁边，敲击神鼓，大神站在神坛(生斗)前与二神边对对话，边敲击神鼓，扭动腰铃。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呼吸开始急促。神鼓的时慢时快、节奏越来越强。一会大神拿三叉枪摆，一会拿起二根红色棍子敲地，大神一直紧闭以眼。

　　随后，有八位辅助者举着八杆大旗，随着大神在场地中央按蛇形跑动(八面旗帜代表满八旗)，有时大神会休息一下，走着鹰步，仿佛模仿天空中飞翔的雄鹰，这样进行了大约40分钟，最后，大神跪在神坛面前磕头，取下摇铃递给二神，仪式结束。

　　总体看现场，表演成份居多，大神没有真正进入迷狂、激动的状态，也没有神智不清。只是一种祭祀活动而已，和真正的萨满相去甚远。

　　在石姓家庭中吃完午饭，和关云胜老萨满一起开车去关家参访。到了他的祭祖空间，里面摆满了他10几年收集的大量萨满文物和器物。关老师送了一把东北三宝之一的“乌拉草”和祭祖用的“年息香”，随后，去他的家里，仔细阅读了他多年积累下来的关于萨满文化方面的书籍和他自己收集整理的关于萨满文化研究多个方面的资料，真是收益非浅。又买了一些关老师亲手制作的萨满诸神的剪纸。

　　从九台回长春，晚上约王宁吃饭。

　　2010.11.10 吉林省长春市 晴空万里

　　打电话约在石姓家族祭祖认识的萨满文化研究学者郭淑云教授。

　　4：30分在长春市内的“音乐小厨”餐吧采访郭老师。

　　我和萨给问了许多关于萨满文化中的一些问题。

　　首先，萨给问南北美洲印第安巫师会用致幻植物，辅助萨满进入迷狂出神的状态。而中国境内的阿尔泰——通古斯语系、突厥语系等少数民族的蒴满也借用致幻植物手段吗?

　　郭老师：进入迷狂出神的手段有很多种，萨满用各种方法。如：击鼓、吸烟、喝酒、跳舞、吸食致幻药，例如从蟾蜍身上提炼出的药、乌头草、年息香等。一般都是秘密传授，国外较多，中国也有。

　　萨给：“南美的巫师自己用致幻植物，也分给身边的人，起到引领作用，更快地进入状态。”

　　郭老师：“美国一位研究萨满文化的人类学家，就是经常喝一种致幻药剂“死腾水”，他叫体验人类学。

　　萨给：那这有什么不同呢?形态不同，方法也不同，满族萨满现在的性质，为部族和家族达到团体的和谐，而更多具备了伦理道德的层面，更多的是祈祷、祝福的祭祀的性质，而失去真正的迷狂出神的追求。而西伯利亚地域的萨满，用意念、意识提升直接可以进入精神追求状态，而不追求生理上的极限体验。

　　接下来，又谈到昨天石姓家族的祭祖仪式中的跳神：

　　他们在本族内祭拜的神，挑选出了三个神来祭拜。

　　而且是用本家族的神本子来进行的。在仪式中，大神和二神在神坛前的对话就是唱的石姓家族的神本子。

　　萨给：哪些民族用萨满面具?

　　郭老师：在蒙古族、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赫哲族等少数民族中比较多，满族有一些。

　　他的功能有三个方面：

　　1、 遮盖本来面目，体现灵魂

　　2、 驱魂、驱鬼

　　3、 祈福

　　萨给：萨满昏迷后是怎样一种状态?

　　郭老师：推荐了她出版的一本书：《北方萨满出神状态》，另外还有《宗教思想史》上海人民出版社，著伊里亚德;《萨满的艺术开端》德国人著;《萨满文化辩证》白富盛著;《追寻萨满的足迹》郭淑云著;《黑龙江流域的造型艺术》(俄国)伊万诺夫著。她还推荐我们参加在欧洲举办的“国际萨满教研究会主办的”研讨会，2011年举办一起去参加。

　　2010.11.11-12 长春

　　下午订了从长春到内蒙古省海拉尔市的车票是17：35开车，赫泽冒着大雨把我们送到长春火车站，火车晚点，是从大连开往内蒙古满洲里的长途客车，途经长春。

　　其中三人的票不同，只有一张卧铺票，二张硬座票。

　　把卧铺票给了萨给，我和陈飞座硬座，一路上和一位吉林大学生聊天。后半夜醒来，还没有卧铺票补，就倒头睡去，凌晨7点多到了内蒙古境内的亚克什，醒来大家吃早餐，火车晚点9：00到达海拉尔。一片白色，大雪纷飞，打车找了一家“草原如家假日酒店”住下。

　　呼伦贝尔市海拉尔区下属四个旗：

　　1、 阿巴尔虎旗(蒙族达斡尔)

　　2、 新左旗(蒙古)

　　3、 新右旗(俄罗斯)

　　打了辆出租，到95公里之外的陈巴尔虎旗的民族博物馆参观。该旗民族博物馆建于2006年6月，集博物馆、档案馆、会议中心于一体。是呼伦贝尔市面积最大的博物馆。共分四个展厅：一层是自然厅，共展出本土野生动物、植物、鱼类、昆虫、矿产等标本。二层是历史厅、民俗厅和现代成就厅。历史厅分别展出的是史前文明，早期民族，辽金时期的陈巴尔虎蒙元文化和陈巴尔虎建旗。民俗厅分别展出巴尔虎蒙古民俗和通古斯鄂温克民俗。其中有些蒙古、鄂温克族的萨满服饰和用具。还有二张巨大的萨满跳神的动画。我和萨给在前面合影，准备用在画册内。

　　有意思的是，当我们参观到三层时，三层有一间巨大的会议厅，主席台上插满了红旗，像人民大会堂开人民代表大会，我和萨给郑重其事地拍了照片，以显示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体制内。

　　午饭，在一家叫“一群羊”的餐厅，吃的是当地的手抓肉，喝奶茶，味道不错。快3点，我们去了市里的海拉尔民族博物馆。

　　这里的展品和展厅设计更好一些，关键是有我们要看的关于萨满用的服饰和道具，这里的展品丰富多样，收集的异常完整和齐全。

　　我们用照相机全记录了下来，仔细地观看了这个地区从原始时期到鲜卑发端经过，辽、金、元、明、清整个历史发展脉胳。

　　4点关门，我们走回宾馆，订了我明天9点飞回北京的机票，回宾馆休息。

　　另：郭淑云老师推荐的书：《我的先人是萨满》民族出版社;《科尔心博的艺术初探》;《博文化》专著;郭老师在编《萨满学词典》

　　2010.11.13 呼伦贝尔市、陈巴尔虎旗

　　早上8：20在宾馆被叫醒服务叫醒，赶快给蒙古族萨满向导打电话，还好，手机开机了，约好现在过去。和萨给、陈飞一起吃早餐。

　　有意思的是：昨天我们被黑车带去参观的博物馆的地方，也就是陈巴尔虎旗。另外一位出租带我们过去，只要80元钱。昨天确实被那位出租宰了一把。

　　到那里，阿叉来接我们，来到一处低矮的土坯房内，简陋破烂，当我们准备进入房间时，一位穿着蒙古服装的老人，手拿一个铁铲，上面点燃着扑鼻的香料，香雾很大，我们就从香雾中走入房间。这是去除我们身上带有不好的东西，一种净身仪式。有一位穿暗绿色蒙族服饰的老人在房内。

　　经绍介这位消瘦而面色苍白，脸上充满着饱经风霜的50多岁的男人，是我们此行的拜访者，已知道他的名字：胡德楚鲁。另外位微胖的老人是他的助手，即二神。

　　因为半个月前已和阿叉通过电话，老人已知道我们的来意，休息片刻。老人往胸前挂上铜镜、佛念珠，又在额头套上一个绿色的发饰。

　　二神(助手)开始在另外一个房间点燃香，开始叩拜。

　　这个房间正面墙上挂着一个面具和五颜六色的经旗，前面放着各种供品，右面一个架子支撑着一套萨满服，五颜六色，配有很多面铜镜。老人和二神对着萨满服跪拜，老人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蒙语，我们听不懂。

　　老人用布把脸遮上，单腿跪地，左手持神鼓右手拿神锤，低头冲着供品，随着敲击鼓声的节奏而口中念念有词的蒙语经咒，不时发出像吹哨的长音，随着鼓声的节奏的加强，老人发出奇怪的强音，阿叉蹲在老萨满的后面，揽腰抱着老人，过了大约有20多分钟，老人身体狂舞起来，开始原地打转，口中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只见老人在强烈的抖动中把神鼓和锤扔掉。二神拿过来二根带铃铛的拐杖，塞在老人手中，老人开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身体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由于空间狭小，我们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摄影、拍照，老萨满的动作过于强烈，差点撞上我们，气氛刹时凝重。

　　又过了10几分钟，二神从旁边的火炉中，拿出一把在火炉中烧得通红的铁铲，递给老人，老人边跳边手拿烧红的铁铲用舌头舔。舔了几下后，用牙咬住铁铲在原地旋转，然后把咬着滚烫的铁铲扔进二神手中盛有牛奶的盆中，如此反复了三次。直到老人精皮力竭，老人瘫倒在阿叉怀中，过了约莫2分钟，老人醒了过来，仪式结束。

　　随后大家扶着老萨满回到刚才的客厅就座。

　　休息片刻。老人走到灶台前，拿起一把在炉里煮着的牛奶涮子，对着站在走廊旁的一位蒙族老太太，住她脸上、身上甩牛奶，老太太紧闭双眼，双手合十，站在门边，老萨满一边从炉里沾牛奶往老太太身上甩，一边用蒙语大声的念咒。老太太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二神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阿叉告诉我，在跳神完成后，都要清理每个在场的参与者，这时不能站在门口，不好的东西就从门口清理出去。

　　我和萨给、陈飞也让老萨满给清理了一下。

　　当老萨满念念有词，把牛奶甩上我的身体时，凉爽而激动，差一点热泪盈眶，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神圣感涌上心头，而被感动。

　　中午，我们三人决定请老萨满一行人在一家餐厅吃传统的蒙族涮羊肉席间，经阿叉的妹妹阿固给我们当翻译，询问了几个问题。

　　我看了下时间是下午13：55分。

　　阿固说，他今天请了四个神：过程：首先是用一种技术把自己的魂移出来，再把请的四个神的魂移进自己(萨满)的身体里。也可能是萨满的魂出去分别拜敬四个神灵。

　　老萨满告诉我：今天请的四个神是：第1个是安巴敖包，即我们从海拉尔到陈巴虎旗的路上看到一座规模宏大的密宗寺庙的神。第2个是位女萨满，即上一代祖宗的神。第3个是老萨满的老师。第4个是呼伦贝尔盟的神。

　　这些神灵都是他非常熟悉的神灵，是他的种族，部落中历史上传承下来的神灵。所以，才能顺利地请来，保佑人们。

　　吃完午饭，他们先回萨满家，我和阿叉找了一家照相馆，把他以前照的萨满资料考给我。

　　回到萨满家，大家围坐在萨满老家旁，我和萨给分别向老人询问了一些问题。

　　知道老人出生于1956年。1982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一直到1994年成为萨满，病不治全愈。在这12年期间，老人走遍全国的医院，医生都看不出来病症所在。但他经常浑身疼痛，发羊癫疯。有一天，碰到一位老萨满告诉他，他要成为一为萨满才能治好他的病，但要成为萨满必须有师傅才行。正在他没办法时，有一天，在夜里做梦，神主在梦里告诉谁是他师傅，长的什么样。他的师傅住在里面，他要到那里才能寻找到。1994年7月他找到他的师傅。

　　遵循梦里指引，他找到了他的师傅。

　　他的师傅叫“普尔布”，13岁成为萨满，73岁去世，到今年是84岁。

　　有意思的是，他师傅知道他要来找他拜师，就在他来找之前，他师傅告诉敬老院的领导，有人来找他，长什么样，请领导告诉来找的人，他住在哪个房间。

　　我问老萨满，你和你师傅是一个部落的吗?

　　他说不一样，敖包不一样，师傅在巴音哈达。

　　老人还告诉我们一个细节，他让二神拿出牛筋做的9米长的绳子，指着绳子说：他师傅做了一个仪式，让他成为一个真正萨满要经过考验。

　　他师傅让他在一颗4米高的大树下，把这根绳子挂在这颗树的最高处，抓住这根绳爬到最高处，神主和他握手。

　　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开始念经，在爬的过程中，老师和老师精心挑选的四个人保护他，防止他从树上掉下来时，这四个人会接住他。

　　在树下，开始跳神、念经。师傅会考核他念的神主的名字和经文对还是错。

　　问，你现在的徒弟有10个，有没有像您一样，知道有人找您?

　　苍：托梦有一个，大概60岁，男，能力和悟性都不错。

　　而且这10个徒弟都得不治之症，都被医院拒绝了，才成为他的学生。这是一项很古老的祖宗传下来的秘密。

　　而且，这10个学生民族、种族、语言不同，包括：达斡尔、鄂温克、布里亚特族、蒙古族四个不同的种族。

　　问：满族为什么没有真正的“神抓”萨满?

　　答：神主没来(满族)，并不代表不存在，能请过来，但没人能听懂。

　　问：您做为“萨满”有什么禁忌的吗?

　　答:1、不能吃被狼咬过的羊肉;

　　2、不能吃鱼;

　　3、不能骑骆驼;

　　4、不能骑驴;

　　5、不能去刚死去的人家

　　6、不能去刚出生的人家

　　这些都是脏的，神主不允许。

　　当我问到这时，已经是下午5：30分了，我回北京的飞机是9：00整，天在下雪，还要打车到海拉尔，怕路上耽搁，所以只了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他们，决定明年再来。萨给和陈飞还要呆几天，祝他们顺利，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