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未來林舍畫廊於九月推出策展項目「我相空_物自翛然」,策展人沈伯丞邀請觀者凝視藝術家王雅慧、吳孟璋以及趙趙(依姓名筆畫排序)如何在「懸缺」處,體驗豐盈與創造性的昇華。此次展出的作品,是創作者將「自我」懸缺後,對其所體驗對象「本真」的勾勒,展覽嘗試從「缺」的角度去展現當代華人藝術創作者其獨特的東方美學思維,並在當代造型藝術實踐中進行表現與轉譯。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一章》
漢學家于蓮(François Jullien)曾經以「裸體」這個命題,提出西方與東方在藝術及美學思考上的重要差異,東方沒有「裸體」這個高度哲學性的觀念身體,而西方則獨具此概念身體。而「裸體」這個高度彰顯「主體」思考的藝術實踐,成為了西方藝術重要的核心形式。從這個角度上看,東方的思想中恰恰是從「主體」的懸缺開始發展的,甚至刻意強調「懸缺」其涵納萬有的能力,也因此可以看見老子《道德經・第十一章》:「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亦或者《作庭記》:「於無池無遣水之處立石,號曰枯山水。」這些獨特的思想,「殘缺」、「空白」並非主體的匱乏,恰恰相反,「懸缺」不僅讓事物得以真的產生運作,更甚者創造性與審美體驗得以超越「主體」固化的認知與觀感限制,而更近一步地將「審美」提升至更未思惟與抽象的精神性領域中。展覽透過三位藝術家從而傳遞——因爲「缺」從而得以在懸缺處涵納創造性的昇華,因為「缺」從而得以從這個懸缺的空白處,看見過往未曾意識到和未曾見過的美。
王雅慧關注東方自然哲學中人與世界的關係和思維方式,並將此思維融入當代生活的經驗中。其影像作品不只是創造或描述一種風景,更是關於一種風景如何被構成的動態經驗。《荒地計畫: 為我插一盆花》是將自預建地撿拾來的花草樹枝,以賦(直言其事,寓言萬物)的表現手法插一盆花,作為獻給未來的記憶。《葉洞》系列則以「我們如何觀察自然」思考,轉換觀看環境的角度,作品為交織感性、記憶以及實體現實的情感呈現。
吳孟璋的石雕創作著重自然型態與人為意志的調和與並存,其依順石材原初的狀態與特質,以直觀和生命經驗穿透、磨削、裂解、結合……,作品中保留的斷裂面為作者與自然本質間的一種對話方式,亦可視為藝術家與石雕之間的詩性關係。吳孟璋曾說:「藝術創作對我而言,是探索與認識自身存在的一種方式,也是校正自我的過程。」從其中的隱然默化,修習自身課題與對應外在環境的關係,藉以達到造型空間與精神空間的互存與相融。
趙趙運用多種媒介對現實題材以及藝術形態進行轉換,著重探討個體意識與其所處的社會領域的關係。其作品中出現的當代藝術表現手法與傳統文化的結合概念,暗喻當今全球背景下人們的生活境遇以及在現代社會中的真實狀態。在佛像、《自然》系列作品中,一種萬事萬物皆有其精神的象徵,帶出藝術家比詩歌嚴謹、比繪畫自由的詩畫寓言。而裝置作品《無量》是由中國古代殘佛切割而成,石材被分解為數量繁多的一公分見方的立方體,彼此間隔以矩陣形式呈現,形成一種格式狀態的平等,從有到無,將傳統的精神信仰轉化為當代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