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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情中国梦——任传文绘画艺术访谈录

2010-12-31 17:29:15          

鞠欧:您的绘画让人感觉到中国传统艺术理念的表达与体现。您是如何理解东西方文化差异在绘画中的体现?
任传文: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看了许多欧洲现代的、古典的美术馆、展览馆。能够看清自己,就容易认识自己,从而也使我更加踏实地走东方式的、民族的这样一条路。我是从学习西方绘画开始的,这些年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越来越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并延伸至绘画。
鞠欧:您是如何进入到东西文化融合的主题中的?
任传文:我觉得一个中国文人,骨子里一定崇尚本民族的传统精髓,这一点毋庸质疑,但是用什么方式方法来表达,就因人而异了。有人用水墨,有人用油彩,作为油画家,我感觉油彩、画布更有手感,所以我就选择这种表达方式去“说”。
鞠欧:您的绘画中有一种诗性的叙事中的“情节”表达,这在您的绘画中起到怎样的作用?
任传文:我对周围的生活、自然的观察,感受到的气脉、精神,需要用某种方式方法“说”出来的时候,我是需要一些“情节”,离开“情节”,我绘画中的那些宝贵的依托就没了,如果画面只剩一些干瘪的颜色和无意识的节奏,我想我自己是不会认可的。诗性和诗意有很大意义上的不同,前者更符合绘画艺术创作,而后者则更符合某种文学创作。
鞠欧:您是怎样将中国传统绘画理论与当下的人文情感相结合表现在您的绘画中的?
任传文:我对国画中的笔法、皴法非常在意。在去黄山、武夷山的时候,那些山林和树木,让我看到古人的笔法是从自然而来,而后人的笔法是从古人的笔法而来,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软骨病”,从生活到艺术和从艺术到艺术那完全是两码事。我在从自然观察中,找到的某些方式方法,心里是很踏实、似乎是有山可靠,大自然做我的老师,是自然在直接告诉我怎么画,自然的这个力量对任何人任何事,那绝对是太强大了。
鞠欧:师法自然,您是如何理解从自然中生发出的中国传统绘画的?
任传文:在没有纸张的时候,画是画或刻在石头上的,东西方都是如此。西方后来找到了画布,注意绘画的形、色、彩、光影,越画越逼真。中国有独特的工具和材料,笔墨、纸张和毛笔,它们的原料本身就是自然中生长的,用这些工具所表现的内容,很契合老子的“大象无形”“大音稀声”的思想。其实,大色就是黑白,最有表现力的颜色就是黑白。在西方,黑白则是不算在色彩范畴里的。东西方文化差异如此之大,相比较而言,东方人则更接近神性,就是接近自然的某种规律。我们工具的自然属性造就了绘画的自然属性,古人画“梅兰竹菊”,毛笔画出来的既是毛笔的一笔,又是自然中的形态,是自然之自然。
鞠欧:您作品中的人物总是小小的,就像一个个符号。不过虽然小,却不失灵性。您画面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是怎样的?
任传文:我不是特意去把人物画小的,是因为我总喜欢远远地去看自然,人在自然中是小的。这个创作理念和西方比起来完全不同,他们是人文主义,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比如罗马和希腊雕刻会把人放的很大。而中国则是以心为本的,心里装的是大自然。看古人的山水画,人也都是小小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是随着中国的气脉下来的,画中的人是自然中的一部分,因为人是自然中的精灵,有了这个灵才能有情,才会感人,才传神。是以物载其神韵,以形载其精神。
鞠欧:这就像画中的一扇窗,让灵魂走得进去,让精神进入到生命情感图景中畅游。
任传文:是的,比如陶器、瓷器,懂得它的人就会全身心地投入把玩,体会在器物中承载的某种能量,否则,它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魅力。灵魂的存在方式与艺术结合的是最紧的。艺术所讲的就是似与不似之间,那就是神的境界,一种精神的存在方式。
鞠欧:看您的作品,总能够让人体会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怀在其中,说您的画是意向、心像,使人感受到某种情绪,但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准确地描述,我想,这正是绘画的价值所在,您认为呢?
任传文: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归宿,是朦胧的、向往的、期待的,不是物质能够能满足的精神场所。艺术作品让人们喜爱,就是它说出了人们心中的这种期待,它无法说清,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这么一种情境,在艺术作品的欣赏和体会过程中,似乎会使人的生命与灵魂得到自然的温情与抚慰。
鞠欧:灵感即是精神感动,是艺术产生和欣赏的动力。您在日常生活和自然中获得创作的灵感,这其中也包含了您对人生、生命的认识。
任传文:我始终是在自然中感受创作气息的。我一直在画那样一个系列的作品,有自然的,也有记忆里的一些东西,是对“浮生”这种情绪的表达。我感觉人就是飘浮于自然中的精灵,虽然人是有主张、有自我支配能力的,但生命居于世界却是呈飘浮游荡状态。在逐渐了解了这个世界所能给我们的快乐和苦恼之后,我们的心里常常是被这种忧伤和欢乐及幸福和苦楚的无常转换所矛盾。人的命运是不能自主的,人生的未来是不能确定的,因此,我可能自觉不自觉地总是在作品中流露出这种人对于自然的喜爱与无奈的关怀。
鞠欧:您认为中国画家在主题表现上应该更关注哪些方面?
任传文:中国的传统绘画最初的表现内容就比西方的绘画要高出许多,中国的传统绘画不是描摹物体形象,它一开始就是表现,神性的。西方却走了那么长时间的描摹事物的路。我们中国讲物载精神,自古我们就关注生活和自然的这个形态,心中寻求宁静与安详。古人作画、作诗、写书法,既画文人的画,又作画画的文人。我在故宫还看到一幅小画,尺幅之间,画的是两个侍女站在桥头,手拿扇子。这让我看到的几乎不是画,是一个境界,神的境界。作品不在大小,不在什么材料做成的,只要能把人的精神引领到画的境界中去,就蕴含着能量。我认为中国人作画,表现精神情感的延伸比任何一个国家的画家做得都好。这幅侍女图,是画家在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种量和势,那么,当被其表现出来之后,被人再看它的时候,自然也能感受这种神奇的力量。比如梵高和马蒂斯都从东方文化艺术里获取了他们所需要的养分。
鞠欧:西方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科学”的方向,终于走到了主动的认识、理解东方精神思想的路口,反过来,东方也一样,希望这样一个汇流能够使东方的艺术行成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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