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洒落在树影、红砖的院子里，11月16日初次在暖冬里的798艺术区珊和羽画廊里见到孙初。孙初的水墨画个展“尚·古”在这里举办。孙初的相貌与他作品的散淡、俊逸应了一句“画如其人”。展览作品是孙初近年来创作的水墨花鸟为主，期间亦有数量不多的几幅人物作品。展览将持续到12月16日。

　　在艺术家的名单上，孙初也许只是个新人，然而在设计领域他早已是蜚声海内外的名人，他曾数次获得设计领域的重要奖项。如果拿他的设计作品与绘画作品做一个比较，很难相信先锋与传统这两种极端矛盾的表现形式能够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也恰恰成了孙初之艺术理想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孙初说：“设计和绘画，是我和世界沟通的两种方式。一边是略有反叛精神的未来主义时尚风潮，一边是古典主义的虔诚守望;我游走其间。像一条直线的两个极端。”

　　在孙初看来，绘画是一个非常个人化的过程，在他通过绘画与世界沟通的时候，是绝对真实，毫无杂念也从不需要做作的。他之所以选择传统艺术，除了因为他是在传统艺术的环境中长大的以外，还因为他看清了艺术与时间的关系。艺术产生于时代，但是艺术品之为艺术品，却是因为它的永恒性，它能够也必须超越时间存在，不以任何评价和定价方式为转移。否则它就不是艺术或者说是伪艺术。能够称之为艺术品的作品和能够称之为艺术家的人一定是触及到了天理和人性的真相的，这种境界只有通过最深刻的反省和最艰辛的探索才能够达到，它在时间长河的淘洗之下绝不会褪色，永远不会过时。

　　1000年的时间已经证明了中国传统艺术是一种真理性的存在，而新文化即使从五四算起也还不到一百年，用100年去否定1000年绝对是一个不理智的选择。而用否定历史的方式来确认现在和构想未来也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孙初说：“古到极致就是新”说到底，绘画就是用自己独特的语言工具，对存在进行探索，对现象进行反思，在其背后支撑它的是道德、人性与天理。如果我们承认人的文化属性，就不能回避和否定历史，即使是否定它也需要它的存在，否则就失去参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物，只有对事物的感悟和表达的不同，那么在传统与时尚之间就不应该存在新旧高下的分别。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用传统的方式一定能够表达最先锋的理念，拘泥于新和拘泥于旧都是一种束缚，而且来的一样强烈。以反叛的名义来证明自己的先锋，终究落了下乘。所以，看似矛盾的孙初，其实并不矛盾。

　　承认艺术的永恒性是关键的一步，能够经得起时间检验的艺术品和艺术家一定要先走出这一步，但也只是第一步。从艺术风格的角度看，孙初的画下笔似有意粗涩，而笔下所有那些奇中见美、怪中见趣的意象都显得逸气纵横或者说是老气横秋，蕴含着一种独特凛然的官能力量。独栖枝头的怪鸟，恣意漫长的藤萝，崚嶒岩下的寒鸦，游弋水中的鱼虾……它们看起来都是野性未除，在一片蛮荒中顽强而别扭地生长。孙初用一枝秃笔描划这些拙笨中透出力量、奇崛中有些恍惚、冷漠中流露生机的生灵，写尽了自己胸中与笔下花鸟鱼虫一般无二的那一腔“无所谓”且又“无所畏”的心迹。老丑，是无所谓的，只要那形貌动态背后埋伏着一股元气淋漓生生不已的生命力;荒寒，是无所畏的，惟有不沾不滞于日常气息浓郁的枝枝蔓蔓，才能令我们暂时超脱俗情的羁绊而获得自由的审美心境。孙初孜孜以求的是一个更为幽远、阔大、苍茫、深邃的境界，为达此境甚至不惜放任画中生命逞其睥睨一切的漠然、乖张和孤傲。当然，孤高绝俗并不意味着画家与世间绝情，只不过在空阔而不造作的苍茫天地里，凭借深静的心襟，发现宇宙间深沉的境地。

　　如果用佛洛依德的模型来分析，孤高的我尚处于本我的层面，这之上还有一个超我的境界，超我之我一定是有公共性的。极端个人化与公共性在这个层面再次合一。所以我们不能去遁世，也没有必要去遁世。孙初说：“展览仅表明我对传统水墨的态度，借古人之境，抒发自己的情怀，画中呈现的灵风古韵，从容而平静，作为一个现代人，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中表达现代人对传统的态度，水与墨之间有意或无意地流露了一个当代人的超然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