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祥是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我们都是毕业于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他是油画专业,我是国画专业,同时留校,又同时被下放到基层,他到中学,我到文化馆,文革后他到戏剧学院,我到画院,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循环。
老马魁梧的个头,优秀的基本功,在学校时是尖子学生,前途应是光明灿烂的。但中国社会的风浪将他推到与大众一样的贫困、被动、浑沌世界中。文革后如梦初醒,才真正开始了自主的生活。
我真正“认识”与接触他,是在文革后。
在学校我们谈话很少,都在埋头苦修着;毕业后十余年,大家又都在社会浊流中搏击,很难有机会约在一块儿聊几句。文革后大家如释重负,都“活”了起来,将藏在心中的话毫无顾及地喊了出来。
老马的身影便经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每次见面他都要将他当时操办的中国现代书法之事兴奋而激动的述说一遍,也就是在这里,我才知道他在全身心地做着中国书法革命的事情。
这时的老马与学生时代的老马一样,热情、激动,全部神经都在为新艺术的诞生兴奋着,他高大充满活力的身影,真的像一位启蒙战士。也就在这时,连连不断见到他新作品的问世。
马老是一位学者型、多栖型艺术家。他对传统与现代艺术的研究并不亚于他的绘画与书法的实践,并且还将他的认识体现在他的作品中,因而使作品显得深刻而独具面貌。思索与研究是他的品性,他不会不假思索的去搞创作,从传统或从西方拿来现成东西现炒现卖否定祖宗或依样走路,他都斥之以鼻!
他画油画,搞中国画。搞现代书法,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但他居然做了多年,而且他作了很多杰出的作品。一开始就被有识之士所注目,大量作品被中外学者,博物馆收藏。
老马信佛,是位居士。因而他创造出“佛”语系列便顺理成章,由于信仰而形之为艺术,便使他的创造有了源泉和根基。当你第一次观看他的佛语作品时,便能感觉到他深遂的思考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老马以图释“佛”但不是简单图解;“不放弃传教化助人伦”的美好愿望,这思想好像有些不闻世事,但一个追求高尚的人总比玩世不恭的下三烂好;当今世上有多少对社会不负责任的,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的悠悠君子!
老马自己行善,劝人行善,他的行为便是“佛语”的创造。
老马本是好激动的人,但皈依佛门后变得更加沉静,更加理智、更加宽容,但对是非的界定仍不随流;他拼击丑恶,褒扬正义。就在他喉疾尚未痊愈时,头脑中还在过虑着社会上对艺术认识的种种歪风邪气,并对向他问道学子谆谆告诫以免贻误终生。
他善于思考并善于演讲。生病前和生病后多次应大专院校及各种学术团体之邀作学术报告。信受青年们的欢迎,他的讲演经常被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打断。
他好说,所以说出来的麻烦当然会有,评论艺术当然要涉及到人,也不免招惹不愉快。要逃避是不可能的,他采取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佛”教号志不主张“执着”,我倒觉得他对艺术的“执着”超乎一般。
他已近古稀之年,并且得过一场大病,本应朝息暮养,别人也经常劝他,不要再玩命画啦!把身体锻炼好比什么都强,他曾对我说“整天保养身体,什么事都不干,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在这点上是不听人劝的,他还在研究着、判断着,实验着。他在病后出了两三本画册,画了一批又一批作品,使得他作品不断向前推进日臻完美。
老马说:有病时只想到今天干什么,稍好后又开始想明天该干点什么,后天又变成了“这一年要干什么”。现在居然要想这几年应如何做。这就是老马的人生哲学,我想辉煌的生命就是要把每个细胞都燃烧发光,直到熄灭……。
贾浩义2005年夏日于北京《老甲艺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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