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乡陕南的山城紫阳走出,辗转走过厦门、广州、深圳、杭州等地,最终在上海落下脚来,庞飞在外地来沪画家中是个特例,年龄不大,却历经沧桑。往哪儿漂,又在哪儿落脚,他其实是追着机会跑的。上海给予的种种机会,令庞飞心甘情愿把小家安在了这座城。这一待,12年过去了。如今的他,忙着举办个人画展,出版个人作品集,为海上众名家策展,正踏实地迈向不惑。
谁会想到,16年前在广州街头的那个庞飞完全是另一幅模样,穷困潦倒、处处碰壁。因为不安于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在家乡做文盲教育督导员,大山里挨家挨户跑,却把自己从小画国画的爱好以及艺术教育的大学专业给丢了,他揣上400元钱,更确切些说,是将400元钱蹬在袜底,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初到广州的半年是庞飞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日,厚着脸皮挤在同学的集体宿舍里,却死活没能觅得一份正式工作。为了生计,做过修路的临时工,铲沙子;做过工艺品商店流水线的画工,给瓷瓶画上图案;还被黑中介骗过;离家的第一个春节没回家,从除夕夜到年初七,图省钱天天吃粉条。一个暴雨天跑到商店外屋檐下躲雨时的情形,他还记得,“店员阿姨招呼我进来坐,一见我就问,没找到工作啊?我点点头。她说,没找到工作就回去啊!可她哪知,对我来说,出来了,就没回头路了。那天躲完雨出来,我无意中瞧见橱窗里的自己,吓了一跳,灰头土脸,跟叫花子一样!”可当时无论做什么工作,庞飞庆幸自己没有放弃画画,无论简历投向哪,都不忘附上厚厚一沓自己的画。
��� 2000年底落脚上海时,庞飞是作为优秀人才引进的,因了一手好画与在儿童美术教育方面取得的成绩。新起点是徐汇艺术馆。筹建阶段,从建房子到装修,他杂七杂八地干,开馆以后有了分工,便当起了策展人。策展于他,新鲜得很,他倒发现这项工作与绘画颇为相似,比如都得有眼光,分得清好坏,他甚至发现策展对于绘画大有裨益,“最大的收获是广泛接触到了国画以外的其它艺术门类,如油画、版画、雕塑”。从“名家邀请展”到“青年美术年”,随着徐汇艺术馆渐渐在上海有声有色,庞飞也渐渐在上海站稳了脚。而自身国画的“修炼”,则是从上海中国画院的高研班到中青年艺术沙龙。
从陕南到上海,庞飞是辗转走来的。他却说自己的艺术道路没有所谓的弯路,所有磨难都是养料。庞飞的国画,不厌其烦地描绘家乡景致,秦岭与大巴山,却又蕴含着一种旁观的清醒,这成了他有别于他人的艺术风格。“如今生活在上海,常接触家乡来的人,也常回家乡看看,这中间形成了一种张力,丰富的是自己的情感和思想”。他走的这一段路,看起来是平面的距离,其实是人生的厚度。
20多岁时看电影《霸王别姬》,庞飞犹记戏班师傅的这么一句话,人啊,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他越来越认为人做事情,是三分天才三分努力,还有四分是冥冥之中说不清楚的一些东西。而自己能把握的,大概只有努力。他坦言自己常在想,假如在深圳没有遇上申少君会怎样,申少君随手给何家林的那通电话没接通又会怎样。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多年以后,庞飞再遇申少君。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却在心里感念这位前辈至今。可庞飞又说,前辈的提携在艺术圈很常见,也很微妙,不少年轻人获得机会其实都因前辈的惜才。如今的他,同样在竭尽所能地帮助后辈。前不久头一回看见青年画家冯玮的油画,很有惊艳的感觉,庞飞便把他推荐给了沪上一个提名展。从某种意义上说,庞飞的好运似乎又是有准备的年轻人都可能遇上的——只要机会有。
本报记者 范昕 2013,1,
本报记者 范昕
(记者手记)
上海艺术圈里,外地来沪艺术家从来不少,轻松、包容的氛围,是它给很多人留下的印象。一个半世纪以前于此兴起的“海上画派”,挑大梁的正是江浙一带的众多画家。虽然经过百余年发展,上海开埠与生俱来的移民城市特征仍清晰可见:它能够给予每一个前来闯滩的人以机会。
多级培训机制、多元化展示平台在上海艺术圈已常态化,一批有着不同学习、文化、创作、地域背景的艺术人才借此崭露头角。据了解,高研班不定期由上海中国画院、上海油雕院、上海美术家协会等主流艺术机构举办,为艺术爱好者们搭建起专业的学习圈子;只要画得好,高研班的优秀学员往往会被一些专业的艺术沙龙所吸收,大家一起切磋、画画、采风、办展;脱颖而出的机会也来自像是两年一度的上海美术大展、上海青年美术大展、海平线绘画雕塑联展,一年一度的上海艺博会青年艺术家推介展等常规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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