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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地仓库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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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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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去病

2016-07-05 13:51:19          

临近七月的北京满天阴云,阵雨犹如女红的针脚,悄无声息绣满了黑桥地界。
一如往常,“黄道明茶店”来了不少客人。大家屏住呼吸,密切留意屋外动静。
 
《或去病》截图
 
布帘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马——这种温驯的生灵只往茶店里探进半个脑袋,
就绷住了所有人的心弦。它有些局促不安。我们也感觉像是恐龙跑进了卧室,
不敢搅动哪怕一丝空气。它显然注意到头上牛皮捆扎的茶包:这味道太熟悉。
 
《或去病》截图
 
茶马互市,千年兴废,古老岁月的记忆势若压顶。然而这匹马另有重要来历:
它驮着瘫倒的道明。西汉大将军卫青的外甥,当年就是在马背上贻误了病情。
 
《或去病》截图
 
我们将茶店主人抬下马,易安医院陈新院长为其号脉,随即示意进行茶浴疗。
高头大马衬托之下,茶店成了马厩;而浴缸,像极了那个史上最著名的马槽。
道明保持日常装扮,和衣没入水中。众人肃立,似乎真的期待某位圣者诞生。
 
陈新医生开出药方:老藏茶、羌独活、青海风藤各一两,血竭一钱。浸一刻。
护士将八个黄铜研钵分发给我们。药杵牵动钵盖,咣锵声声合奏,激越醒神。
 
《或去病》截图
 
磨好的药粉纷纷倒入缸中,钵盖声渐行渐止。马早已不知所踪。沉默在发酵。
但凡遇到肃然围立的场景,我总觉得应该闭目默念。无内容无对象,仅发念。
未几,医生宣布治疗结束。道明恢复活力,行走如常,这才想起去换套衣裳。
 
以绝对科学主义的观点看,就连“药膳”都觉可疑,更别说用陈年藏茶泡澡了。
不过,在道明设计的整套活动程序中,全部的药效绝不限于医生开具的处方。
 
《或去病》截图
 
马的在场,研钵的脆响,还有众人内心的期许,都是让生命注入动力的肯綮。
古人养生十分重视“妙理”:把一篇千古奇文念熟,也能起到健脑生智的疗益。
此种弥散式的医疗观,到近代落入疯魔境地者,莫过于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
 
倘主张“万物皆可药”,就会相信“人人都有病”。悬壶济世,仁术救的是人心。
从医生到作家,不难窥见实用主义对鲁迅的意义。那是个现实感极强的时代。
 
《或去病》截图
 
而如今我们已然不习惯在文艺创作中植入现实主义。电视剧里全是日常琐细。
或许世人觉得世界如此和平一体,艺术家就该整点人民喜闻乐见的好玩意儿。
所以有各类标榜前卫、实验、学术、商业的展览和讨论,孜孜不倦每天持续。
 
《或去病》截图
 
把这一切装进精修的楼堂馆所,就能放心地被一部分人窥探。他们乐见其成。
因为他们同时也是快乐法则的制订者:要关心时事,多做运动,保持正能量。
 
当理想被分解成完美的生活模版,人便不会轻易满足现实。苍蝇永远不得病。
量贩式、标准化的清洁生活随时在提示健康。这倒成全了艺术家的放荡不羁。
在许多人眼里,艺术家个个都有病,甚至集中了全人类所有的罪孽苦患病痛。
 
《或去病》截图
 
艺术家的作品就是要充满污垢和淫秽,这表明他活得像路边垃圾桶般接地气。
所以人们抵触那些重疗效、讲实际的艺术。拔除了锋刃的现实主义大受欢迎。
 
《或去病》截图
 
偏偏道明这回要“去病”。在茶店内,他应用了藏茶的药理作用,合法且合理。
当然这只是一层形式外衣。就好比“齐白石的画也能当抹布”。内容就是形式。
或饮茶,或聊天,或交际,都是茶店的叙事框架内可能存在的正常行为而已。
 
因此《或去病》作为仪式的意义就在于打破常规的同时,又透露出特别信息:
道明以净化来宣示祛魅。这难免会触动现实主义的筋肉。磨刀霍霍正是时候。
 
 
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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