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艺术下午茶古代中国的山水画

2017-08-18 11:51:42

2017年8月12日下午，艺术下午茶第七回在东地仓库画廊举办，本期艺术下午茶邀请了赖志强先生主持分享，共有十几余人参与本次的活动。

本期以赖先生在大学时学习艺术史过程中的一些心得作为分享，通过两幅山水画来探讨古代中国的绘画及其用途。按照大众的理解，山水画一般都是抒情性的，但在早期的某些山水画中，如辽墓出图的《深山会棋图》就是一幅指引灵魂升仙的具有宗教礼仪属性的绘画；而像元代王蒙的《青卞隐居图》则是一幅表达个人情感的山水画。赖先生最后介绍了自己关于近代广东画家高剑父《镇海楼图》的研究心得，借此图重构高剑父作为革命者和画家的个人心境。现整理3个精彩的论题分享给大家。

Ⅰ.关于文人画

涉及到文人画，从北宋开始兴起文人画，像非常有名的苏东坡、米芾等，是文人画的开拓者，王蒙的前辈倪瓒曾说过“逸笔草草，聊写胸中逸气，”这正是文人画的精髓所在。它的意思是说绘画不一定追求画得像，更重要的是通过绘画表达个人的情感、思想。按照董其昌南北宗论的理解，以文人画为代表的南宗跟以院体画为代表的北宗不一样，院体画画得很逼真、很细腻，文人画就逸笔草草了。文人画将书法性用笔贯注于绘画中，导致画面结构的变化，其中一个表征就是书法题字、落款在画面上所占为位置突出了，成为画面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观看宋代的山水画，如李唐的《万壑松风图》，作者的落款隐匿在灰色的山峰中，不细看是看不到；而从元朝开始，落款题字就很明显，在落款之外还会加上相关的题记或诗文。就跟我们现代国画家们作画一样，都会在画面空白的地方大方地把画名、创作因由、时间和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我在重读“南北宗”论时，很强烈地感受到这是一个关于身份的问题，并不仅仅关于技法与风格。回想唐代画史上一个有名的故事，有天太宗皇帝与侍从文士在游园，便召阎立本，阎立本赶至皇帝跟前，顾不得擦汗歇息，便埋首作画。绘画间隙，阎立本抬头，却看见平时那些跟自己在朝堂上并行而列的同僚此刻却趾高气扬地看着自己，阎立本不由得深感屈辱。便要求儿孙不要学习绘画这一技艺。时人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骋丹青”之议。这个故事当然并不能指明南北宗问题，但它令我想到了画家的身份问题，而“文人”与“画工”正是南宗跟北宗的差别。南宗像倪瓒逸笔草草，非常潇洒，北宗就很精细，这也风格最后异化为一种身份的区分。文人画与北宗的落款不一样，文人画的画者自我感觉地位比较高，而且南宗的画家在社会上的地位的确高，如官员、文人、大学者等，包括苏东坡、董其昌、倪瓒等等，都是当时地位比较高的人，与纯粹画画谋生的人相比高很多。

Ⅱ.研究真实性

历史研究讲究的是真实，我们从事历史的重构工作，就是为了无限接近它的真实。我们会通过很多资料证明它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就像著名的《深山会棋图》，从出图之处杨仁凯先生撰文《叶茂台辽墓出图古画的时代及其他》影响了三十年的判断，在很长时间这幅作品被认为是欣赏性、抒情性的山水画，直到2004年广州美术学院李清泉教授撰文推翻这种观点，认为这是一幅具有宗教性质的绘画。它告诉我们，理解一件东西的时候，不可能片面理解，一定要跟它周围的东西一起研究，有时候历史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很真切地理解它的本义，但会有更多东西提示我们去理解。研究器物如此，研究社会中的人也是如此。譬如《青卞隐居图》的流传经过，从它的印章或不同时期的笔记，我们就可以大致了解它的流传过程，但你也不可能认为这样百分之一百是对的，可能中间流传的时间有缺漏，或在当时没记录。如果我们又找到一本书有记录，那就可以弥补缺失的环节。我们的工作就是无限接近它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