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略谈东方腾弘和他的绘画
文/杨卫

外界熟知画家东方腾弘，主要还是由于他画的马。但事实上，东方腾弘在绘画上创作过许多题材，并且他的绘画题材与每个时期的艺术潮流相契合，几乎贯穿了近三十多年的中国现当代美术史。作为何多苓、周春芽等人的四川美院同窗，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东方腾弘就已经有作品发表在专业刊物，且屡屡参加了当时的一系列全国美展。那时候的东方腾弘，其作品就已经显示出了扎实的写实能力，而他所关注的乡村与军人等题材，则与当时的“乡土绘画”等美术思潮相一致，因此而倍受关注，成为了那一时期的代表艺术家之一。1985年，东方腾弘参加了卓有影响的“前进中的中国青年全国美展”，并获铜奖。这个展览作为“85新潮”的帷幕，拉开了一个全新的创作时代，而东方腾弘踩着这个时代脉搏，也由此展开了新的探索。我看过他那一时期的作品，画面大都很冷酷，透着静穆而忧郁的气氛，与“85新潮”时期不少青年艺术家追求的所谓理性精神同出一辙，画面均带有某种超现实的意味。或许正是出于对现实的疏远与崇高的精神追求，后来的东方腾弘将视线转向了西北高原，深入到藏区去表现一些宗教题材。当然，那都是后话，在此之前，东方腾弘其实已经在中国新艺术潮流中翻滚多年，并且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不过，那时候的东方腾弘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用的原名章军。 章军改名为东方腾弘，应该说象征了他人生和艺术的一个升华，也隐含了他对自我的进一步确认。事实上，马的图式出现于东方腾弘的画面中，正是在他更名之后。起先，马的出现只是作为他画面的一种唿应，要么是配合人物，要么是装饰风景。但是，随着东方腾弘对马越来越细致入微的塑造，马的形象便逐渐从画的边缘走向中心，成为了他艺术表现的主体。显然，这个过程，也是东方腾弘自我发现的一个过程。之所以他后来对马的形象情有独钟，是因为马的寓意，象征了一种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中国人喜欢把马与龙相提并论，称之为“龙马精神”，可见马在中国人心目中是何等高昂。也许，这正是当年徐悲鸿表现马的初衷，也是今天东方腾弘塑造马的动机。不过，东方腾弘画马与徐悲鸿还是有些不同。如果说徐悲鸿是在国家衰亡时期，将马作为某种民族精神予以高扬；那么，东方腾弘则是在众声喧哗的现代社会，将马作为一种独立精神加以彰显。所以，在东方腾弘的笔下，马的形象常常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透着某种倔强的温暖，和坚毅的伤感…… 事实上，中国当代艺术经历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运动模式，以及九十年的集团作战之后，于新世纪以来已日趋个人化，不仅年轻艺术家越来越注重个人的感受，许多当年参与过新潮美术运动的艺术家们也都各自为阵，纷纷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与视觉图式。东方腾弘笔下的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分离出来的，象征了自我的一种觉醒与独立。当然，这种独立性并不是一种单向度的发展，而是某种综合能力的呈现，东方腾弘尝试用水墨画来表现马，便是为了丰富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如果说东方腾弘的油画，反映出了他扎实的造型基础；那么，他在水墨画中引入速写的线和水彩的侵染方式，则映射出了他综合的表现能力与丰富的感知。在我看来，这正是东方腾弘的水墨画之特点，也是他用水墨来画马的感人之处。因为东方腾弘的这种视觉跨越与方法论引入，打破了水墨画原来的墨守成法，不仅丰富了水墨的表现语言，也使他笔下的马更加神彩骏逸、潇洒昂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