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虹
绘画是绘者心思的物化表象,只是有时能淋漓尽致,有时又浅尝辄止。有时是认知的问题,有时是技法的问题,有时偏又是阶段性探索必须要走的历程问题。但不管怎样,审美所传达出的气息一旦确定,历程中对所历经不同风景的感受,除了绘者自己有着深刻的成长体验外,观者也是能感受到绘者细腻的变化。
马骏近来作品,自彼时“清凉之美”外开始呈现出柔和的“温润之美”。他的视角没有改变,依然是站在魏晋、汉唐的地平线上,遥望远方,在无数个朗月星辉之下,磊磊落落向前行进。磊落清雅的印迹停留在宣纸上,过往的略显棱角的有着较硬质感的线条开始柔软,依然畸人乖真,手把芙蓉,但似乎更有种流水今日,明月前身的洗炼之境。
马骏作品开始进入圆融的早期阶段。马骏是那种把劲使在一个方向的人,他不会改变心之向往,即使取法的高度一致,理解的层面也有偏差。本来马骏画面就以神采取胜,今日他著手成春,更是出手就成妙境。他一如既往的喜好,日积月累地让他沉淀出更加丰厚的艺术感知。
马骏画室里多了很多北朝的器物,那些泛着黄或者泛着青的绿釉,散发着悠远沉静的温婉之气,端庄的器型,安详静谧,看得出时人内心深处的恬淡与幽静。马骏绘画中的古朴、敦厚,一如北朝瓷器古朴、敦厚,即使婉约,也是一种空碧悠悠、淡不可收的清奇之美。马骏以他高古的审美,以他传神之线,以他浑厚、恬淡、悠然之气息把握住一个虽古人之像但又通现代之情的画面,所有的气息通往着一个不辨真实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马骏的人物怡然自得,安详恣意。
马骏绘画的气象虽一两闲士,不着具体细化配饰,从来便是坦坦荡荡,不知斯时时空,反倒给人空远、浩瀚之感,他开始注重色彩的整体感,在整体的画面中他不在突兀墨线的别致,而是以淡色之线融入整体的画面中,给人娴雅温婉的整体气韵。在他近期的画作中,他更是注意人物与环境之间的微妙的呼应关系,人物或正或侧,或招呼或回应,旁边的颜色勾勒晕染似乎都与人物有着和谐的相映关系,那种暧昧幽淡的氛围倒使得画面有种如逢花开般纯净天然之美。
线条始终是马骏绘画的点睛之笔。马骏的线绝不矫揉造作,始终清清爽爽,率性中有着合理的法度。因为马骏是简正又性情的人,他的手与笔与墨的微妙,全在一刹那的挥写中了如全意,至此,他便不改,更不制作。马骏好壁画、石刻,那种长且绵且韧的线条在他的画面中显示着空灵意气的风致,进而也营造出他绘画的境界。当马骏的线条与人物那种飘逸的身姿融为一体时,用笔的疾和缓的趋势和倾向就展现出来了,人物画的神气不仅在于人物的眉目,更在于笔墨运用中所焕发出来的风力格调,线条托举着人物的造型并循环、弥散四周。线条的美感以及与之相关的人物姿态、服饰,都在表现人物神上有着重要作用。马骏之线以其春云浮空、流水行地之状表达出人物的生命状态。
马骏的独特在于他审美的独特,他信手拈来的古人之意,是他心灵外化的一种形式,他对他喜爱的造型尤其敏感,他善于把他心中的佛造像、石刻的线形演变成自我的带有现代人情感的线条。因为马骏自我精神的向往,他的绘画从一开始的追慕晋人情态生活,到日渐理解其中风骨内在的情致,渐渐他笔下的人物,凭借他日渐恣肆超逸之笔性将刻画出更多不群仪态,不类世俗的闲者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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