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介绍
鄭國谷 × 陽江組的展覽《最後一博!》將日常生活的元素如衣食住行與一切想象得到的藝術創作形式結合起來,包括繪畫、攝影、書法、裝置、多媒體、行為。藝術家鄭國谷、陳再炎、孫慶麟以及他們形形色色的合作者總是以其創作實踐力圖掙脫任何既定規則和可控范圍。
在過去的二十年裡,陽江組核心成員鄭國谷以其獨特的創作方式,將想象、創造力和現實結合在一起,開創了他非凡又炫耀的藝術生涯,讓我們看到了一系列充滿震撼力和挑舋性的行為和創想。最近十年來,他與家鄉陽江(廣東南部一座二線小城市)的一些藝術家長期合作,取得了令人興奮的成果,他們形成了一個比較穩定的 “組織” -- “陽江組”。“陽江組” 這個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功夫片裡的黑社會秘密幫派,而不是藝術史上的藝術團體。
如今的當代藝術,除了被市場力量“吞噬”外,其自身的發展已經變得日益機構化和學院化,過度闡釋和理論主導一切。面對官方體系,藝術迅速喪失了作為社會和文化另類選項的作用,更別提前衛性了。越來越多的藝術創作開始尋求政治正確,包括“身份政治”。它的中文提法經常出現在各種有關“中國”和“國際”、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之矛盾的爭論中。從某種程度上講,此類“爭論”不僅有可能把藝術界的一部分引向民族主義,更危險的是,還會導致某些藝術家以犧牲個性、獨立性和批判性為代價,加入“文化博弈”中的棋局。陽江組的藝術家與此不同,他們“偏安一隅”,完全置身於這種“主流”傾向之外,寧願“忽略”這種高度意識形態化和政治化的爭論而享受創作的自由。在那裡,他們隨心所欲地生活著。而家鄉的生活方式很長時間以來就受到多重文化的影響:廣東,香港,大陸,西方,本土,全球,古代,現代,精英,大眾,而最重要還有個人。住在這裡的人,農民也好, 市民也好, 一律都隻顧自由自在過日子。他們對區分現代與傳統、社會/政治正確性和個人夢想毫無興趣,什麼奇怪的東西他們都吃,還搞各種各樣的“迷信”活動,對於生意中合法與非法之分也全然不顧…總之,他們完全享受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雖然對很多人而言,這完全不合常規甚至是叛逆的。陽江組將這種精神吸收到自己的藝術創作中,產生了異常豐富而激動人心的作品,對一切可能性的形式敞開了懷抱:他們的作品經常將行動和裝置,書法和暢飲,繪畫和園藝結合在一起,吃火鍋,賣衣服,房子還沒設計好畫都放進來展出了…這些在“藝術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圖像、行動和場景,正是對日常生活進行有序表達的延伸。它們好玩,出人意料,充滿各種即興和變化。
但陽江組的作品絕非日常生活的簡單重現。實際上,這些表面失控混亂的作品對於日常現象背后的社會和文化原因具有深刻的批判性。毋庸置疑,他們的作品總是諷刺的,突破底線的,總能針對項目所在地的物理和文化語境做出系統回應。即時和即興在作品的形成中起著重要作用。但是,對於社會和文化背景的策略性反思正是這些奇異甚至瘋狂外表下的重點所在。參與情境主義、激浪派、偶發藝術等運動的藝術家以及他們的知識分子同仁如亨利•列菲弗爾,米歇爾•德塞都和居伊•德波等都通過批判地展示戰后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中人性的異化,從根本上改變了藝術與日常生活的密切關系。當下國內眾多藝術家面對中國從一個封閉的社會主義國家到一個精神分裂的消費社會的快速轉型,採取了同樣的甚至更為激進的手法,尋求新的語言來表現他們混亂而矛盾的生存狀態,在這個社會裡,一方面是人們對空前物質增長的沉醉,一方面是隨之而來的政治和道德腐敗。身處這個狂熱的外部環境,藝術家們正努力重新發掘和定義自己的位置和作用。陽江組的作品,以其對融合了流行文化和消費主義價值觀的社會的新生活方式諷刺性的直接挪用,成為這種努力的獨特代表。他們既沒有單純贊揚提高了人們日常消費水平的物質增長,也沒有教條式地抨擊這種社會帶來的種種弊病。他們的批判性體現在對現實本身的介入行動中,這些行動充滿有滿幽默感甚至是自嘲,但總能敏銳而且巧妙地抓住重點。90年代早期,鄭國谷宣稱“消費最解恨”,創作了《一萬個顧客》、《再鏽兩千年》等作品,將消費理念推到極限,直至走向自我毀滅。后來,他又創作了《豬腦控制電腦》,表現消費社會裡人性異化產生的荒誕后果。如今,陽江組將這種介入現實的方式進一步擴展,一方面更廣泛、更壯觀,另一方面更諷刺、更辛辣。2006年的展覽“最后一日, 最后一博”就是最好一例。他們把一個服裝大賣場搬進了深圳何香凝美術館優雅的現代主義空間。在衣服攤和售貨員交集的一片混亂中,人們可以挑選並購買陽江組制作的T恤。衣服,廣告牌和橫幅上寫滿倒閉和“清倉”拋售的各種原因,比如“政府收鋪,生意惡做,買完跳樓”,“老板跑路,工人沒錢,全部甩賣”“生意難做,賣完跳樓”,“人又老!錢又無!老婆又走佬!”等。在這些鬧哄哄的玩笑生意裡,人們不僅“享受”了“藝術”作為真實的生活體驗給他們帶來的東西,而且更有意義的是,從這種最大眾的反叛形式得出了真正的社會批判…現場的景象讓人直接聯想到全國各地對社會不公和經濟危機的各種抗議——成百上千的標語用粗暴的語言抗議強佔土地,城市改造,剝削勞動力,環境惡化和政治壓迫等社會問題,這樣的抗議在國內正呈上升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