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资质:
- 评分:
1分 2分 3分 4分 5分 6分 7分 8分 9分 10分 5.1分
- 印象:
- 经营时间:18年
- 展厅面积:
- 地 区:北京-朝阳-草场地
只有剔除掉表皮的传播形式和新闻事件,才可以深入的看到,整个今年的卡塞尔文调献展围绕着“反思现代性”,展开了后传统化、个人与政治、全球化进程的三个框架的言说。这三者彼此渗透,互相融合。
由“启蒙”所展开的现代性意味着对传统的背叛、断裂和否定,求“新”和不断的推进,而在其自身成为传统的现代时,却成为自我毁灭的怪物。不仅仅是在威廉皇宫作品摆放的硬性碰撞,这种以传统的名义,挪用、拼贴、戏仿的后现代手法,试图弥和传统与现代性鸿沟的奇思妙想随处可见。郑国古用一贯以来的借中国传统书法来表达小混混思维的方式发癫,用脆弱的融化后凝合的蜡烛山对中国园林中亘古恒常的太湖石戏仿。纤细蜡滴的蜡烛山正是这种脆弱的、漂移的、焦虑的、华丽的现代性的隐喻。玻璃箱中有胡晓媛的盲文小书和头发刺绣,依然是模拟和借用古老的手工业形式,用女阴、屁股、嘴唇、花蒂等暴露着非伦理的窥视内容(西对东,男对女),高度理性化的刺绣和打点使作品变为一种冷静而缜密的引诱。阿根庭的女艺术家Sonia Abian Rose的绘画装置模仿古典的欧式拉屉家具,用传统红垩素描画的方式在纳粹军营中降临了爱与智慧的希腊女神,试图用伟大的人性去拯救现代理性的终极逻辑所造就的杀人机器。同样的颠覆力量也来自于对传统的重新凝视,比如J.D.’Okhai Ojeikere的作品,是对非洲古国尼日立亚的妇女4000年来保存下的奇异传统发型在街头巷尾存在的记录和搜集,以及不时出现在展厅中符合现代主义视觉逻辑和后现代观念表述的波斯地毯、东亚壁画和中东道德训诫的绘本,还有现代主义时期留下的思维痕迹的呈现,奥地利艺术家Gerwald Rockenschaub用大小不同的彩色毡布悬挂成的色彩艳丽的符合现代传统的冷抽象主义的装置绘画,也有类似于三个纯橙色的显示屏和涂了均匀黄漆的半圆柱的大量抽象主义雕塑和极简风格的绘画。用艺术的本体语言形式来试图贯通6000年历史,打通传统与非传统壁垒的野心,大概只有在这种国际大展才能得以全面展现。
主题中,人自身在现代性中的存在状态是最为核心的问题,人与自我、自然、社会的紧张关系体现为日常生活与政治事件的现实矛盾。比格尔关于自我教育的说法,更象是一种对聪明人的社会的理想。德国党派斗争、议会民主的危机、二战、巴尔干战争和东欧及前苏联社会主义国家问题,都成为个人的情感、回忆、体验和痛楚的醒目背景。俄国Mladen Stilinovic的白房铁皮间挂满了400多件小的日常品和手绘作品,每一件都是来自日常贫瘠生活的记忆和意识形态标志性的回忆,充满了不言自明的政治立场。南非Guy Tillim的作品《刚果民主》拍摄了用焚烧总统候选人头像的瞬间和民主共和国选举40周年广场集会,用人群的强烈提出了政治问题。众多指涉区域性的政治、社会事件的作品被展出,从作品的选择中可以看出,策展人把艺术作为了态度鲜明的政治表态的投射处。
自语言哲学转型以来,日常生活成了一切理论的落脚点,现代性作为理论和社会实践的同时,本身也具有世俗性。个人化的生活还会遇到更多的家庭、种族和性别上的困惑。加拿大Annie Pootoogook的温婉的家庭版漫画,那么多无聊、琐碎而异想天开的事情;保加利亚的Nedko Solakov用99张手工纸和轻巧的手绘涂鸦的方式,讲述了一个自我嘲讽的关于恐惧和羞耻的幽默故事;台湾的曾御钦的安静而单纯的Video作品,一对母子的略带暧昧的沙发上的嬉戏演绎着一种亚洲式的俄底普斯情节;Ahlam Shible的一系列巴勒斯坦难民营中的照片,厚重帷幕和感人的家庭成员和留影的组合,显现出了一种陈旧而哀伤的亲情与等级身份中不可抗拒的架构;英国女艺术家Judy Dater《关于健康的图片》是在身患乳腺癌的整个过程中,与好友合作,对自身进行一种去性别化的特殊精神情境的记录;智利Gonzalo Diaz的概念艺术更是直指主题,用白光投射墙上的黑色小框,只有当观者走近,挡住光线,才会看到的几行小字:“你来到德国的心脏,只能阅读文字,艺术,就在你自己的影子里面。”
此次卡塞尔中,最为突出宏伟和浩瀚繁缛的,是一种试图对全球现代化进程的描述。时空的边界在这个话题中被扩展,个体和集体的领域也进一步开放,同时,地区发展不平衡和社会变迁,也带来的现代性的复杂、矛盾和多元。这是后传统社会来临之后,工业主义终结,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人的梦想和现实的区别,只是被等级不同的消费品所添满。展览则选用了接近半数的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和东欧的艺术家,并集合了大量图象、影象、声音和文字来呈现这一浩大的世界社会学景观。土耳其的Halil Altindere拍摄了几个中年男人在挂满五彩毛毯的小木屋里欢乐的弹唱,镜头摇开,这么浓郁的乡情原来并非在深山,而是在伊斯坦布尔现代化建筑群的中心的屋顶,这真是一个后现代化的匪夷所思的真实组合;来自巴西的Dias & Riedweg用三屏连放的Video作品还原了里约热内卢棚户区的狂欢场面,他们把三台摄象机安放在蒲草棍头挥舞,整个城市错综复杂的面貌在欢乐中尽收眼底,中间还穿插了十六世纪对葡萄牙殖民者发生了深刻改变的“斯坦登书”,那本图文并茂的书使他们认识到新大陆上生存的并不全是吃人的生番;Zoe Leonaro的照片中拍摄了大量美国底层民众的消费景观,堆积如山的衣服,简陋的店铺和招牌,二手用品市场;林一林的《安全渡过林和路》也是用建筑用的空心砖的挪运,成功的穿越了广州最热闹的正在四处修建着的繁华区;最能体现这种社会学意图的莫过于艾未未的《1001童话》的巨额作品了,以个人体验为言说对象,以无所作为来颠覆生活与艺术的界限,使作品得到意义上的最大化,1000个中国人裹挟着不同身份、年龄、地域、职业、信仰和阶层等因素,他们来到、观光、购物,然后散掉,成为最好的中国人参与全球化的象征图景。
虽然展览在展示、实施上出现了各种意料不到的问题,但还是不可否认这一个相对理论化的展览。对社会意义和理论问题的兴趣超过了对观众视觉上的引诱和感官上的挑逗。比格尔把启蒙质疑为魔鬼,把商品拜物教比喻为深海,深刻的反映出对现代性的沉思与批判。他把个人的情感与政治观念的连接,对非欧美国家的热切关注,在展览方式上冒险性的尝试,使这个展览成为一个聪明人的展览。
关于《1001个童话》的系列访谈:
顾振清(著名策展人,批评家):《童话》这个作品在卡塞尔显得挺重要的,很多媒体关注,让卡塞尔有个焦点话题讨论。让作品的意义在过程中发生,这是艾未未一贯的风格。这个作品对观看制度的改变也挺有意义。艾未未的作品具有开放性,可以不动声色地把所有来卡塞尔看展的中国人都裹挟、囊括进去了。艾未未的《Template》倒掉了,其实效果更好,不倒,作品仅仅束缚于一个放大的概念。不像那些1000把椅子,分散在各个展区。听说艾未未对《Template》倒掉的反应很潦草,倒了就倒了,似乎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卡塞尔的展览不出我们的预料之外,缺陷还是有的。威廉城堡里所呈现的当代艺术与老画的对话,做得很牵强,况且还没有布置完。但展览中很难发现特别差的作品,说明这个展览体制和语境已经做得非常成熟了。我们喜欢看视觉刺激,这愿望落了空,强调视觉刺激的作品其实往往对看热闹的外行观众有效。2007年后,大家对国际大展不再有迷信了,视觉疲劳使得大展的朝圣感一扫而空。有的展览,被人理解为与艺术名利场更为接近。看完这次欧洲的展览,我更加重视国内的工作,深知国内工作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如果你不把“四大展”看成是高山的话,世界已经是平的了。
李宏宇(《南方周末》记者,连续采访“童话”):这次我采访这些人,代表了中高收入的人群,他们很喜欢卡塞尔的悠闲、自在、轻松、安静、没有压力。艾未未就是一个特散漫的人,对这个事情他好象确实想得不多。我就这么干,做完了就完了,基本上除了事务性的创作过程之外,都是自发的了。把这个作品的目的定在每个人的体验,是无穷尽的。作品的戏剧性非常强,首先是非常吓人的数字,而且是免费的。
我非常高兴来看卡塞尔的展览,但喜欢的作品特别少。展览主要是给西方专业工作者,对普通观众意义都不大。我会有疑问,策展的目的是什么,策展人拿所有的作品拼一篇自己的文章,拿这些作品当工具,说一句自己想说的话,也不一定非说不可。
吴虹飞(幸福大街主唱,“童话”访谈录主笔):老艾的作风比较象纽约知识分子的做法,他不告诉我明确的目的,要求从访谈里看出东、西方的交流,每个人的状态,和童话是一个有机的构成。要关心人类共同关心的话题,比如全球化、能源问题、爱情问题、还有性、安全感、价值观,对未来的期待。第一组访了20个,特别关注个人经历,他们的心灵比较丰富;第二组是学生,采访了20个左右,老艾说这些人象泡泡糖似的,每个人都觉得卡塞尔比较美,比较开放,有些作品骇世惊俗,爱情是随缘的,有点千篇一律。
老艾照顾这一大群人,这些人象征着整个中国。但老艾未必意识到个人潜意识里的国家意识,他所在的时代已经不在了。Template倒掉之后,有人目睹他吃着冰激凌走过去。老天帮了他一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来就是废墟里检来的,又回归废墟,用东方神秘主义的哲学观点题,挺高超的。
乌苏拉•潘汉斯•比勒(Ursula Panhans-Buhl er卡塞尔艺术大学艺术史教授):经典的现代和古典只有西方才有,比尔格提的是非常西方的问题。把过去的带入将来,过去的传统的通过现在怎么连接在一起,艾未未做了这样的工作。传统的门成为连接的方式,不是阻挡,隔绝。8个角度,它们之间是向心的,当人们站在哪儿的时候很想站到中间去看,好象禅宗的集中冥想的状态,每个人都是中心或边缘,你在门槛上,两者都是。童话的作品,艾未未控制和支配这1000个人工作,象自己开了工厂,民主,团结,所有观念传达出来。他象一个资本家,用资本的形式,传达一种信息,这与其他艺术家用自己传达信息正相反。西方艺术家更象一个奇异的角色,要去惊人的创造作品,而艾未未更强调生活的需要。
乌斯•麦勒(Urs Meile 麦勒画廊老板):首先,门、海浪和1001童话很迷人,视觉效果非常好;其次,作品的内容可以讨论,非常复杂。通过这个作品,西方观众会有对中国完全不一样的印象。中国当代艺术比较新鲜,比较刺激。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给西方观众很重要的信息,他们提出不同的问题,让国际当代艺术界更丰富。
Martin Hug&Rudolf Roth(Erlenmeyer基金会):我们基金每年90%做经济,10%买中国当代艺术。之所以决定用100万欧元支持童话,因为这个作品非常独特和了不起。这是在当代艺术历史上第一次发生的作品,是质量最好的作品。我们要找一个方法参加这个活动,要联系中国和欧洲,就要支持他。但这不是一个给艾未未的礼物,完成后,有可能用自己的作品慢慢的还投资的钱。我们肯定感兴趣收藏童话的不同部分。两个基金会和麦勒画廊,三个机构一起投资,会在很短时间内得到做作品的钱。童话对欧洲的收藏家有很大的影响,让他们真的了解什么是中国当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