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2日,在北京酒厂艺术区九立方画廊,陈志光“惊蛰”艺术展开幕。
展品依然是那群蚂蚁雕塑,它们攀伏在挟狭长长的铁笼里,它们挺立在明亮宽敞的展厅中,依然是那样自在自如,安闲镇定。
但特别引起人们注意的,是挂在展厅墙上的摄影图片,仿佛是到各处游历了一番,在那上面,这群蚂蚁出现在了不同的场景之中:一片苍茫的高原上,枯草丛生,车道蝙蜓,穿越历史的风沙遗存于现在的古长城旁边,它们,在那里:损毁的门窗,风蚀的墙壁,曾经的高门大户,如今破败成废墟一座,也许风过,会奏一曲嘈,9切切的悲歌,它们,在刀陧,青石砌出的坚实的窑洞,装饰着细木条连接组合的各种图形的门窗,丰收的玉米粒铺出一地的黄金,它们,在那里:钢筋铁骨的巨大“鸟巢”,“鸟巢”前一片正待修整的空地,空地上停放着—辆暂停了工业劳作正在休息的推土机,它们,在那里……
我想,不同的展览场地,不同的展览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展品自身的意义。
将这群不锈钢大蚂蚁直接摆放在展厅中,人们这样解读:微如草芥素来被人们踩在脚底的蚂蚁得到了形象的放大,不锈钢材质的硬度与光感昭示着生命的强悍,组群的出现方式对观赏者不由分说地形成包围之势,一种生存的辨证哲学便立时震动了人们的神经:渺小者也有尊严,卑微者可以活得更有力量,一旦遭遇到团结和坚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自然生存法则便会受到挑战甚至翻盘.反观人类社会,这种大与小、强与弱的对立与转换可以让人联想到生命的尊严,让人联想到社会的不公和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或者进而让人联想到当下文化艺术面对社会生活的态度。
但是,当这群蚂蚁从展览馆复归到它们所生存的大地之上,对它们的解读,便增强了时空因素:
高原,荒坡,废墟、窑洞、羊圈、“水立方”,“鸟巢”……大蚂蚁所处的这些背景,都是在现时代拍摄的不同环境景象,却明显可以分为两组对立关系--一组是时间上的过去与未来,兴盛与衰败,如废弃的古刹、关隘与正在修建的“水立方”,“鸟巢”:一组是空间上的乡村与城市,空阔与逼迫,如弥漫着田园闲适情绪的窑洞,羊圈与暗示着紧张忙乱的轮胎,工地。这两组对立关系的交叉点是,通常,乡村代表着物质自给自足因而精神上较为优游自在的传统农业社会,而城市则代表着对物质过度追求疲于奔命。精神紧张的现代工业社会。
透过这些图片,浓烈的历史感就这么氰氲了过来。占人曾说:“昌必有衰,兴必有废。”历史的兴废更替是不可改变的客观规律,敏感的艺术家更容易在乎凡中感受到这种对比。那么,面对这种历史的无常,是默然感伤,是顾其自然,还是乐观向前,便成了三种不同的生活态度。
从“承”系列的命名可以看出,在这组图片这儿,艺术家选择的是后者。“承”接受过往,并从中选择可供后世予以借鉴的历史遗产,最终引向令人无限向往的未来。那些无处不在的蚂蚁,它们坚韧顽强的生命,正是来源于这种对历史的穿越力,正如田志力所评:“蚂蚁的隐喻,让我们在传统与继承,发展与毁灭,人性与野蛮的思想挣扎中,思索蕾我们的未来和当下的我们,尤其是启发我们对承袭的历史传统和文化精神,应进行新的评判和审视。”
这组“承”系列作品,又分为两类,一种是写实的蚂蚁形体,一种是人身蚁头的乐坊女子形象,这两类作品尽管都曾被放置在类似的场景中,但前者更容易以其动物的躯体特征(如细长的腿和触须)构成一种壮景而刺激人的眼球,后者则是组合成忧雅的美景轻轻抚触人的眼球。自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欣赏倾向,但单纯就视觉享受而宫,后者显得更为从容淡定。无论高原孤树.雪覆长城,还是枯草废屋,还是喧嚣工地,这群乐坊女子都是吹拉弹唱,乐在其中。或许这是艺术家为艺术的一次正名。艺术从来都是自诩高雅.掌握在所谓精英人士:当中,但当这群来自底层的蚁人们也衣着光鲜地演奏吟唱,精神的平等实现之后,所谓的平等才真正的实现。
也许雕塑应该感谢摄影,因为摄影的加入丰富了雕塑的展场,扩展了艺术表达的三维空间:也许摄影应该感谢雕塑,因为雕塑对摄影面前的自然生活的人为介入,提高了艺术表达的凝练度……但无论如何,作为观赏者的我们,应该感谢雕塑家陈志光和摄影家彭嫌,他们的亲密合作,给我们带来了这样精彩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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