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资质:
- 评分:
1分 2分 3分 4分 5分 6分 7分 8分 9分 10分 7.5分
- 印象:
- 经营时间:
- 展厅面积:
- 地 区:上海-普陀-莫干山路M50艺术区
口述者:廖国核(湖南浏阳人。生于1977年。曾在媒体、学校任职,现为职业画家。 )
廖国核为9月9日北京798“廖国核画展”,选了些“卖相”不好的画。“视觉上好看,观众就不会有太多想法了”。廖那些丙烯颜料作品,是“自成一路”(——艺术家王兴伟)。业界有称“新绘画”。反学院,反常规,有想象力,童真,魔幻,揶揄,野性,忧郁,迷茫,或有小色情,有油画的样式,又有漫画因素。标题或画中文字,以荒诞或无厘头或深刻,构成妙趣与张力。“整个思想情绪是南方的”,他的朋友说,“他的画是属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人在生活中已经基本被磨灭、被遗忘的一些东西”,并据此想起朱文小说。
以上,或能从宅男廖国核的讲述中得到参差的对照。
[田园版 浏阳上坪]
上坪村:属于湖南浏阳市大围山镇白沙乡。
葡萄梨哩,刚采下还不能吃,要放糠里埋一段时间,我总是不断去看,去挖
我给你看上坪在哪里(拿出张长沙交通地图),银盆岭,东,东,往东北,差不多快到江西了(划了条线)。我们那一带很多有意思的地名,比如,观音坐莲,小到寺,静窝里,风坳……大围山我没去过,我对山不感兴趣,不过曾经梦到过,在山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我家屋后有7亩地的园子:有少量的桃树、蜜橘、枇杷、百合、金银花,还有罗汉松,我爷爷种的,果子是人形的,还有还魂草(中草药卷柏的别名之一),小时候,我以为人要死了,只要吃了这种草练的仙丹,就可以起死回生,哈哈。后来还成批地种了椪柑、柰李,读书要用钱嘛。有种虫,吃柰李,吃得很厉害,每年吃掉很多。很有力量感,但是吃掉实在太多了。我抓过两次,放到玻璃瓶里。后来因为没有产出,好些果树给砍了,种了杉树。
小时候,园子后面的山上很多板栗树。秋冬季节,成熟的板栗掉到了地上,我每天一早就跑去捡,回来把板栗的浅色部位咬个洞,扔进我妈做饭的锅里。有松鼠。我总觉得它们吃了我很多板栗。我一直都想抓只松鼠,现在都没成功。
方圆几公里,野果子很多。有山柿子,比一般的柿子小,要泡到水里,才不涩。有一种,浏阳话叫“碧咧”(音),圆形的,也是泡到水里才能吃。有种长在藤上的,到了农历八月,就张开一道缝,里面有白色的果肉,甜甜滑滑的。现在想起,都流口水。
有猕猴桃,我们那叫葡萄梨哩(音),比超市买的猕猴桃要小,刚采下来还不能吃,要放进糠里埋一段时间。我总是不断去看,埋个四五天就可以的,总是忍不住,老伸手去挖。放到成软绵绵的了,就可以吃,可好吃了。
对啦,还有杨梅(这时,拍掌)!我爸特喜欢吃,他一下可以吃一脸盆,我妈年轻的时候,摘杨梅很厉害,她很灵敏,会上树。她是湖南人,但从小在江西长大。我爸妈恋爱时,爸送我妈从浏阳回江西我外婆家,要翻三座山。山边有杨梅树,我妈就上树,摘给我爸吃。
小时,我爸打猎,打角鸡,也就是野鸡。尾巴长,毛很白,和伶人头上的长翎毛一样。现在我家就养着野鸡。我妈(后来重述,他说“我爸”。到底你爸还是你妈?“你也可以说我爸,我爸妈一块去的”)在山上捡了5个野鸡蛋,本来想送回去的,没想到母鸡把它们孵出来了。不过我爸后悔死了——被邻居家的狗咬死了两只。我爸现在不打猎了,他很恨打猎的人。
我家门前的小河,以前有长角的小鱼,黑色的油油的梭形的。夏天我偷偷去捞鱼,不管捞不捞得到,常常被晒得臂膀一半黑,一半白,和河里的鱼一样。有时则用渔网撒到水潭里,企图网到鱼,结果网到的是一圈圈缠在上面的蛇,吓得我叫爷爷来弄。
我爷爷会武功,我跟他练过双刀。他还给过我一本治跌打损伤的药书,里面有很多手绘的图。我还常看我爸的柴油机图谱,质感很好的。还有我奶奶赶集带回来的有图画的小人书,有些画我现在都还记得:一只梅花鹿,胆子很小,树叶子掉下来都很害怕;有两只小鸟捡到了东西,考虑要埋到哪里。我爸还请过浏阳师范一位老教师,给家里画了幅很大的壁画,我还临摹了一张报纸大小的。啊,这是早年所有和我画画“相关”的东西。
对了,老爸今年有个新项目,他的蜜蜂场,就在家门前的空地。先是买了25箱(蜜蜂),现在变成30箱了,从平江买回来的,方圆几公里的花儿它们都可以快乐地采,当然,在雨后他们是要休息的。蜂蜜挺好的,买买吧,100块4斤。
我再补充一点(很严肃),我觉得乡村生活与人的内在很相关。不那么浪漫,但会培养不一样的东西。我很在意它,它对我有影响。气质。情愫。
[魔幻版 成都新都]
新都区:位于成都市北郊,居川西平原腹地。
稻田间耸立着一堵很长的墙,写满了男人对女人爱或恨的话
四川成都新都美术学校,昨天(9月2日)我去google,发现这学校已经没有了。这是个挺魔幻的地方。(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在这呆了近半年;家里卖了一头猪,送我去学画。这个学校,教人画炭精画,还有画一个人可以画得非常像的绝技。说是大家都能学会。我是属于里面很有天分的一个。2个月后,我的画就可以成为同学的摹本了。有各式各样古怪的年轻人在那里,都无所事事,空闲时把铅笔磨得很尖很尖,不像来学画的,只是为了消磨一段时间。其中有一个“狮子头”,常把长长的卷毛含在嘴里,他成天沉迷于摸索独门武功。
有位海员朋友信基督,问我:你为什么要吃饭?我不记得是怎么回答的了。他更正我说:为了荣耀我们的主。以此类推,为什么画画?为了荣耀我们的主。为什么来这里?为了荣耀我们的主。我们两人合伙买了辆单车,骑着家家户户问:画像么?两块一张。有时不收钱。其实只要愿意给我做模特就好了。
很奇怪的地方。有天来了个身上挂满物件的人,抓着个动物蹄子,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向我吆喝,把我吓得立马逃窜。其实他是要我买他的东西。
学校周边的稻田里,有一堵墙,上面写满了男人对女人爱或恨的话。这堵墙很长。在茫茫稻田中,出现这样一堵墙,很突兀。常有男男女女牵了手在墙下散步。可惜那时我还不懂事。
早上我穿着皮靴在田埂之间跑步,我只有这一双鞋子。早晨空气潮湿,散发着植物的气息。
新都之于成都,有点星沙之于长沙的感觉。那时候,阡陌纵横,很多水渠。话说那半年,我都没见过直射的阳光,整日雾气朦胧的。
[现实版 北京通州]
通州区:位于北京市东南部,京杭大运河北起点。曾是繁华商品集散地,迅速冷清后,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一批艺术家从圆明园迁徙到这里。
我就一直觉得画画,不一定要聚在一起,画画,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
2001年,我在电视台做编导,到“艺术飞地”通州采访。见了些艺术家和艺术家的院子。通州有种无序的喧嚣,风光景致与其它北方城庄没有大的区别。我们去了艺术家鹿林的家兼工作室,他床头墙上贴着妈妈制定的作息时间表。由于那天正好他结婚,窗玻璃上有大红喜字,墙上临时挂了艳俗风格的画,但他们的小院还是显得清冷。这大喜日子,他和他的新娘是从吵嘴开始的。
冯国东的院子,长着葫芦,他在雕些东西,比如接电话的机器人,他有不少好作品,也有趣,都放在仓房里,很多灰,没人买,他的屋顶上有亭子。
还见到陶陶,他和别人抬着他们的小电视机去卖,换钱吃饭,陶陶有一只腿是假的,一根钢管子。
那些天好像是走进了一幅只有高光的画,拍摄很难继续,只想赶快逃脱出来。靠画画能不能活下去?那时想了解下。也是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觉得画画,不一定要聚在一起。为什么要聚在一起呢?画画,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
后来从网络了解到,陶陶自杀了,冯国东离世了,鹿林再婚了。时间变化了。不说了,我不想说别人(很反感)。
[虚幻版乌克兰]
乌克兰:位于欧洲东部,是欧洲除俄罗斯外面积最大的国家。
那里有牛粪做的房子,若天特别冷,就把牛粪房子烧掉,男女老少围着它跳舞
莫名,我最爱乌克兰。它比任何地方都有意思。它有种难以言说的气息。有河流从高山间流下,在中上游,有木制房,较保暖的,还有牛粪做的房子,也是保暖的,牛粪干了不臭,若某天特别冷,就把牛粪房子烧掉,男女老少围着烧着的牛粪房子跳舞,这天烧这家的,改天烧另一家的。乌克兰积极推动节能减排,在大规模植树造林。我接触的乌克兰人呢,都不是顶有钱,但都乐观向上。乌克兰气质的女性呢,到了一定年纪,身材庞大,扎实。说个趣事:有一次,在第聂伯河边的一个小镇,我正准备来一小点刺激性的药物提提神,一位乌克兰人马上走过来,向我做了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吓得我赶紧把那一小撮药物递了过去,他想也没想就把它扔到地上踩踩踩。对于禁毒,我感觉到这是大多数乌克兰人的常识。
乌克兰在我想象中更有意思,也可以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
注:今年5、6月间,廖国核在上海办了个展《乌克兰——廖国核作品展》。展览简介说:“《乌克兰》是一个有所准备的展览。多年前,艺术家定下这个展览主题,并且结交了一位乌克兰女友,在这位精通催眠术的女友的引领下,艺术家游历了乌克兰的20多个州郡。而艺术家在乌克兰见闻的世相百态,正是这些即将在小平画廊展出的作品的创作根源。”
实际上,廖国核并没去过乌克兰,并无乌克兰女友。展品并没画现实乌克兰。只不过是(画展中)作品的风格、气质,与这位当代艺术家想象中的乌克兰一致。
[无趣版长沙及他城]
Q:说说长沙。
A:在长沙生活10多年,岳麓山下,马栏山,银盆岭都住过,没感觉。因为有8年工作在长沙,不得不住这。后来觉得哪里都一样,就懒得走了。唯有定王台书市有点小意思,过去常去,给边上卖盒饭的小店贡献了不少银子。我在长沙,不混圈子,孤家寡人。流离失所比如我画中那些“野人”。我跟你说“野人”是什么,就是流离失所的人,要这里那里找住所,找食物,他可能有自我意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身体。运气不好,可能要睡在桥洞里,运气更不好,隆冬季节的,可能就冻死了。
Q:想想看,总有点小意思嘛?爱呆着的一处空间啦,爱走的一条路啦。
A:没有。就爱宅。
Q:散步也不爱?
A:不爱。就有一次。从银盆岭散步到了湖大,路上还遇到一个老教师,我们聊天,从湖大一路聊到了银盆岭。聊社会问题。
Q:你还去过拉萨,上海,深圳,杭州,武汉,香港……好多城市呢。多少个?
A:十多个吧。
Q:说说。
A:上海,规则性强;武汉,方言很硬,哽在喉咙里似的;我在拉萨被晒得很黑……它们都不能反映我。
Q:香港呢?
A:香港地铁名有意思。有一站,竟然真叫天后,还有一站,叫太古。作为都市,香港不像长沙装模作样,它更纯粹。 不说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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