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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力的密码——《Hi艺术》 专访

2015-01-27 13:06:27          

曹力的密码

(抽文:我希望给人一种善的、美的、愉快的感觉。我不愿意老是在揭露人间丑恶或者传递痛苦,我希望更快乐,就像马蒂斯说的,“愿意给人一把安乐椅”,我还是赞同这样一种做法的,让人在艺术里面体会到美好的,健康的东西。)

悠扬舒缓的线条和起承转折的色彩,千回百转的韵味与隐在精致画面中的情绪律动,音乐感与诗意,是经常被提起的属于曹力的特别符号。曾经的“小提琴手”曹力,画面中总有着无法割舍又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密码。这是一种个人化的密码,又潜伏着为观众所预留的解码通道——以音乐的节奏、诗意的韵律,解读意象的神秘。

脉脉相通

节奏与韵律,是曹力作品中永恒的混响,是解码曹力作品的第一通道,又是理解曹力画面的情感密道。早年的乐手经历让曹力对音乐的理解感性而直接,并怀有深沉的感情,时至今日,绘画疲倦的午后或者情绪紧绷的某时某刻,在画室一隅挺立持琴,于灵动的运弓揉弦里寻找片刻宁静,仍然是曹力最主要的放松方式。

曹力说他对音乐不敢说专业,而他对音乐的爱好却是其创作线索中不曾间断的一条。事实上,曹力也始终保持着对音乐的热爱与关注。采访当天,曹力说他刚刚听过一个有关音乐的讲座,在那个讨论“唿麦”话题的讲座中,一种由低音生发出来的“泛音”让曹力着迷,他说那好像是一种来自天堂的声音,而这种神奇与迷幻,却又正如他画面中总是流露给观众的那种观感——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一场超脱人生的人生。

音乐与绘画,有着脉脉相通的艺术语言。在曹力画面的铺排中,疏密的节奏感与顿挫的音乐性,有如来自乐感的天然引导,在他个人化特点浓郁的白描填色绘法里达成着精神上的一致,糅合速写的精准造型要求与传统线描变幻多端的笔法规则,曹力画面中的轮廓严谨而带有丰满的意境,在线条的节奏变化中创造一个混合的魔幻世界,并在色彩选择的变化中营造着轻重缓急的转折,这让他的画面看上去充满着丰富多元的想象力却又暗怀秩序,带有神秘的宗教仪式感却又能落入接地气的现实。

月迷津渡

诗意是曹力画面中另一重的节奏,这是一种无法复制的个人气质,也是经由文化沉淀而学养素质。如果说,曹力画面中的节奏感来自音乐,那么氤氲在他的画面中的朦胧与“魔幻”则来自于诗意的韵律。

曹力的诗意是一种笼罩在画面之上的情绪,是画面的基调。作为艺术家,曹力难得的保持着纯真的童趣,这让他在事实上超脱于现实的纷扰。在他的画面中,那些几乎全然来自于想象的形象,带着若有似无的情节和模煳惆怅的荒诞,疯长在方寸之间,那些微妙的表情,那些姿势怪异的人物,那些不同寻常的飞鸟走兽,那些画面中的一切,在这里带有着庞大的信息量,吞吐着含有隐喻的诗性。

这让他的画面神秘并惹人向往。那些来自梦里的情境,和那些有如梦中所见的色彩,在曹力的绘画中延续至今。而情绪的出口、画面的真谛,就在这些妖娆飘渺的诗意之后隐秘而崇高。

神秘奥妙

意象,是具象与抽象之间的开阔地。在曹力和他的绘画中,“意象”包容一切,又升华一切。对于一切好的事物都坚持“拿来主义”的曹力,用“意象”来倾诉、宣泄并达成自我的满足。这当然是曹力的典型特点,又是专属曹力的风格,对于东西方绘画、音乐舞蹈与绘画的艺术关联、传统与当代的碰撞等等冲突与融合有着亲身经历并见解独到的曹力,“顺其自然”的选择在“意象”的通道进行创作,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又有始终不渝的勇气。

在意象世界中,象征与隐喻是不可回避的主题。而在此主题中,乐观并保有童趣的曹力努力让他的画面轻快向上,以个人化的编码方式,活泼又潜伏幽默的情趣被转译为可视的神秘,而在画面的背后,丰富的隐喻又将线索指向更多种绘画的可能,这让他的画面尤显灵动并多元。

对这样的画面进行解读,既需要对来自艺术家个人编码方式的梳理,又离不开对画面形象隐喻的追溯。那些为艺术家所自比的形象多变的“马”,那些象征自由与飞翔的“鸟”和“天使”,那些指引着情绪节奏的乐器或其它道具,在曹力的绘画世界中,它们是艺术家自己,是艺术家的梦境,又是艺术家的生活。

Hi艺术=Hi    曹力=

克服绘画的局限

Hi: 如何开始“意象”绘画的呢?

曹:其实还是比较自然而然的,是跟着感觉走吧。事实上最终我是承认绘画的局限性的,我认识到绘画非常有局限性,所以我要尝试着克服这种局限性,因此选择了“意象”。如果选择具象的话,还是会很被动的被具象束缚——尽管写实的方式可能跟人沟通要更容易一些。但是我的秉性不太喜欢容易沟通的方式,我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有一种不一样的方式,并通过这种方式与人沟通。

Hi:“意象”是一个东方化的词汇?

曹:我的态度一直都不是那么极端,不会说西方的都一定是最好的,或者中国的一定是最好的,我对极端的态度都不是太赞同,我认为只要是好的东西,就都是人类文化的结晶,都应该被吸收借用。所以好的我都会去欣赏或者吸收,为我所用,我觉得所有好的都可以而且应该拿来作为自己的一种艺术手段来表现。

Hi:如何看待东西方绘画观念的不同?

曹:西方更早开始崇尚理性,而中国的艺术线索始终比较重视感性,所以中国艺术没有像西方那样用科学来把控。就我个人来说,还是偏于感性的。对于东西方的倾向,我更多是一种对中外和古今有总体的了解和把握以后的一种选择,是综合自己性格、秉性之后的一种总体性的选择。事实上对东西方、传统当代这些碰撞我是很敏感的,其实所有人类文化里面好的东西我都会在意,好的东西我都会去寻找内心的共鸣,这是我对艺术的态度,就是把美的东西吸取过来,然后通过艺术的手段传达出我想说的话。

Hi:所以你在西方化的油画创作里面也借用了传统的白描?

曹:我的油画虽然是直接从线描就变成油画,略过素描的那个阶段,但是过去对素描的研究始终是对我影响很大的。事实上我在使用的“白描”跟中国画的那种在本质上是有所不同的, 我是从油画学过来的,所以体积、空间或者明暗的观念都不可能丢掉,所以这种白描是一种综合的白描,对我来说,这样兼而有之的结合就是所谓的“二维半”——既不是完全的西方传统艺术观念里的三维又不是完全东方传统观念里的二维,而是两者之间,既有光影明暗的油画办法,又有中国式的勾线填色,这两种手段的结合是我现在油画的状态,有西化的明暗、起伏、层次,也有中国的二维勾线填色的方法。

Hi:你的白描与传统中国画的白描主要区别在哪呢?

曹:事实上白描只是一个过程。我1978年到美院,大三的时候,当时三个工作室之外开了一个壁画研究所,在那里从袁运生老师处接受了“线描”的训练。与中国画讲究程式的线描相比,我们当时更讲究的是控制和稳定性,类似铁线描的画法。我从油画过去,材质和观念都要有所改变,那个阶段是很特别的,对线条而言,我在八十年代做了很长时间线的研究,这对我的创作影响也很大。当然这跟壁画的特点也有关系,壁画幅面较大,通常都是在白描稿基础上填色,跟油画直接在一个光影敏感基础上附色是完全不同的。回到作品上,它的造型上的感受和形式,包括色彩的补充,和传统的白描都是有很大差别的。

Hi:那在一个看上去比较“满”的画面中如何处理画面层次?

曹:画面比较满可能也跟我学壁画有关系。你看敦煌壁画或者很多民间绘画都是满当当的。那是一种主观安排,跟近大远小那种三维的空间观念完全不同。但是涉及到层次或比例,因为画面肯定要有主次,所以有时候次要的东西会画小一些,但是有时候主要跟次要的内容大小差不多,我会在色彩的层次感上区别它们,或者在刻画的强度上区分它们。虽然在大小比例上没有体现,但是我在主观的把控里把这个画面的强弱带出来了,所以这个画面的强弱不是一套视觉的透视或空间得来的,而是由我主观的对画面强度的控制而达到的。

我的绘画不是报告文学

Hi:从我们视觉所见的一切到被绘上画布,对你来说这个过程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曹:还是想更多的加上主观意识,加上主观情感。我希望是通过自己的“酿造”——类似从葡萄到葡萄酒的那种过程,表现一种整个状态完全变化了的另外一种东西——不仅仅是葡萄汁或者某种升华过后的产物,而是意识里追求的那种。我想,通过我的酿造,通过在内心里的消化而真诚流露出来的内容远远超越最初的东西。

Hi:画面中总有一些混搭的现实,单个看都是现实存在的,但是组合是个人化的。

曹:我不会直接表现现实,大多会做一些转换。因为我的绘画,更多的是一种来自于个人内心对生命、对世界的一种认识,我更多的作品可能还是表现幻想的,是为人的生命本身所体悟到的某些内容,是个人消化以后的一种隐喻或者折射,而不是直接的表达。

Hi:所以这是一个编码的过程?

曹:有这种编码的意思。因为无论如何“酿造”,都要求“你”用自己的编码来重新组织。但是组织完成之后拿出来,又不想让人看不懂,所以我会保留一些能跟人沟通的东西。我画的是抽象画,意象的内容能够让人感觉到能沟通的意味。比如,“荒诞”会在我的某一张画面里出现,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我想表现“荒诞”,而只是希望通过有一点荒诞的意味来传达我对这个世界、对人的生命或者对人和周围世界关系的一种反映,事实上还是落脚在想表达这样一种“关系”上。

Hi:那在画面中,是在制造一个故事还是寓言?

曹:这两种东西可能不会很严格的分开,更多的应该是寓言,我有张画就叫《新世纪的寓言》。因为我的绘画不是报告文学,不是完全叙述性的,不是在叙述一个事件,我还是希望让人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我的画可以没有具体的情节,因此“混搭”在我的画面里是合理的,而如果有叙述的话,可能观众就一定要求逻辑上的合理性,比如画面中某个人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他要干什么,他要说什么话,应该有具体的(设定),我的画面里面完全没有这种。我只是想给观众传达一种意味,通过这样一个主观的处理,期待人可以感觉到脱离了现实生活进入精神的那种世界的感觉,或者能不能在潜意识感到它或者是能通过思考体悟到一些额外的东西?所以还是期望给人一种精神的东西。因为不现实就不会把观众拉到具体的情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精神空间的想象,而我希望让观众从现实空间进入到一种精神空间或者是幻想空间、情感空间,也就是我们说的那种多维空间之中,是有如神游的一种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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