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在内求——读洛齐近作

       洛齐兄新作即将出版，嘱我写点文字，我也很想为他写点什么，但提笔踌躇，不知从何处写起。因为他的艺术探索是多方面的，在书法、绘画、现代艺术等方面均可圈可点。单是书法，就提出并实践了很有影响的“书法主义”。洛齐的艺术踪迹又是多方位的，地球的东南西北到处走，很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洛齐的艺术面貌更是多变化的，青年洛齐和中年洛齐所想所做大不一样。我虽然注意观察这位多面手，但交往不多，了解有限，仅从其近作入手，只能瞎子摸象，写点感想。

       看到洛齐的近作是绘画《花开见佛》和书法《金刚经释书》，无论书法还是绘画都与佛教有关。书法作品是抄经日课，每天抄一段，在一月之内共抄了33条77页，抄得很投入，感觉抄时心态很平和，与上世纪末的一些强调构成的“书法主义”作品不同。绘画作品多是端坐在莲花座上的佛像，佛像神态安祥，画面很有静气。艺术家是用作品来说话的，作品是反映艺术家心态的窗口。读洛齐近作，最突出的感觉是曾经桀骜不驯的洛齐现在是否昄依佛门了？我不知他目前在仪式上是否入了佛门，仅从作品看，他对佛教是虔诚的，创作态度是认真的，不然，是不会有如此静气的。

       如果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洛齐的创作重在向外在世界诉说和表现，他在提倡“书法主义”时大有叱咤风云之势，或者说青年洛齐很注重作品的视觉冲击力，把内在的冲动极力渲泄给观众，他当时在呐喊在狂奔在宣言“主义”。那么，到了今天，中年洛齐的创作则注重内心世界的修炼和充实，由原来的求“有我”逐渐变为求“无我”，走进宗教天国寻大美大乐。诚如其作品《无我》中题跋所言：“放下身心并非放弃，身体念头依然存在。正常生活不再执著自我中心，这是从修行的经验认识逐步渐而进入无我境界，与观念上无我不同之，要从修行过程中实现佛法，从而达到顿悟开悟。”所谓“有我”，不过是“小我”，而“无我”才是“大我”。如果说过去洛齐在创作着眼从大千世界中争脱出来，而现在则乐意于大千世界融为一体，在平常生活中悟得真谛。平静自然地做事，平静自然地写字画画，因而也有了平静自然的书风和画风。

       作为一个走在艺术前沿的艺术家，洛齐是深谙解构主义之道的。应该说，解构世界解构自我的过程是痛快的，也颇为吸引人。解构如同剥圆葱，从外向里一层一层剥，目的是找其内核，但圆葱剥到最后，什么也没找到，想再还原，已不可能。如果说过去的洛齐善于解构，而今天的洛齐则努力把传统还原到传统自身，重构自身，让书写不停地“开”、“合”在自身运动中。他书《金刚经》、画佛尊，在我看来，不再是解构，而是在建构，建构自己的理想大厦，写画心中的佛，力求用艺术去普渡众生。我虽然对佛学缺少研究，但读洛齐的《金刚经释书》，感觉很惬意，从字里行间感觉到自然的律动，佛理的奥妙，心绪随着他笔道的波动而波动，他用笔圆而重，厚而畅，值得玩味。对我而言，欣赏了书法又学习佛法，岂不快哉！读《花开见佛》，更觉得神清气爽，很佩服洛齐能用流动的线，淡淡的彩，简练地轻松地画出了佛之神韵。古往今来，抄佛经者多矣，画佛像者众矣，洛齐能自成风格，诚可贵也。

       我虚长洛齐两岁，算是同代人，均已过天命之年，到了这个年龄，应内求重于外求。我认为洛齐艺术也有着由重外求到重内求的变化，不知他本人以为然否？

2011年12月于中国艺术研究院

（李一，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美术观察》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