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P 攝影之聲專訪游莉《寂靜的緯度》

寂靜的緯度 Latitude of Silence，2010，archival pigment ink print

亦安畫廊台北現正舉辦游莉個展「All That is」，展出至明年1月9日。
以下分享 VOP 攝影之聲於2012年報導游莉先前系列《寂靜的緯度》的專訪文章：

寂靜的緯度 − 專訪游莉
訪談者｜陳依秋

・若要談論《寂靜的緯度》這件作品，似乎得先談談妳。妳在幾歲的時候離開了家鄉？去了哪些地方？
游：大學畢業之後離開的，飄了一些年，現在想想有些不真實。

・為了什麼原因而決定回到北方？
游：沒有離開北方的時候就明白早晚會回來。早有預謀，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

・從有這個念頭，到回到北方，到真正踏上旅途，醞釀了多久的時間？
游：表達的訴求一直都在，未必能落實在時間的某個點上。就好像沒辦法判定「我之所以成為我」是因為哪一件事情一樣，恐怕之前所有的經驗累積起來，就是成因了。

・你的足跡遍佈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甘肅等地，花費了兩年的時間，這期間的生活型態是怎麼樣的？是你熟悉或瞭解的嗎？
游：斷斷續續的拍照片。我不按照大眾的期許去講旅行故事。那不是我照片的本意。我一直拒絕書寫照片的圖片說明，哪怕是時間地點，讀者不該去追問這個。那種靠文字說明撐起來的圖片故事，是新的連環畫罷了。攝影語言不是那樣的。

・作品中，荒原和雪地支撐起了觀者眼中的北國景觀；而景觀中的人們，表情大多平穩和淡漠，有些甚至只在畫面中佔了個人形，與周遭的一切依傍著存在。每張照片裡，都可以看得見人留下的痕跡，這是你在旅程中所刻意尋找的嗎？
游：我不是在拍北國風光。我是了在那個環境下的人的狀態。日常的虛無。拍這類照片大概是有些「危險」的，讀者常常執迷在照片表面的「旅程」裡。

・印象最深的照片，是原野中一輛巨大的坦克車，上頭卻撲曬著好幾件褲子；還有一張梳妝台上的照片，上頭停了一隻麻雀停在它的飼料碟上，看似另個世界的風景，帶著疏離感卻觸動著想像。類似的細節，也在其他的照片裡頻繁出現。對你而言，這件作品帶來什麼樣的感受？
游：那兩張照片對我來說還蠻具體的。大學時喜歡日本小說，當時也是村上春樹剛剛在大陸發行。有一本《發條鳥年代記》，裡面描寫過一段日軍同蘇軍在遠東發生過的諾門罕戰役。地點有一部分就在中國北方的國境線上。至於麻雀，是我的狗從院子裡帶回來的「戰利品」。這就是它們的「背景」，但這個背景是不能去限制觀眾的思維的，那等於我拍下了這張照片，又告訴對方如何去「看」。對我和它們，都是一種輕視。

   
All That is，2015，archival pigment ink print

・以具體的影像來說些莫以名狀的狀態，讓人感到這是你對內心風景的描繪和感觸，這是你一貫的表達方式嗎？
游：你的問題裡所說的，以具體的影像來說莫名的狀態，就是用具象經驗描述抽象經驗。「莫名」的是從單一的畫面敘事逃脫出的那部分意義，它們與現實關連卻又「遠非如此」。我希望我的表達多意和不確定，讓更多的「秩序」失去機會。好像人們說的「像垂直的地平線」那樣的空間，在四面八方同時敞開也關閉著的作品。而對於「傳達」來說，不同的觀眾在其中找到和自身經驗相疊加的一部分，更完整的意義在這部分得以完成。

・在別人眼中，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游：我不知道。我很敏感，有時是非常極端的，所以評價大概是一半一半吧。聽一個人如何評價另一個人，其實多少也可以判斷敘事者的為人。恐怕在不同的人眼中，「我」也有諸多不同吧。

・當初為何從繪畫和版畫轉到了攝影上？對於你的創作有什麼影響？
游：因為我愛攝影。最早接觸的版畫和水彩畫都是步驟性很強的工作，對理性的控制等等。攝影對於我是非常具體的，可以落實到每個細節。繪畫給我的那種看待世界的方式和影響滲透在這個方面。

・現在攝影已是你唯一的選擇嗎？
游：現在，是的。

・我想回到關於「旅程」的話題。在提問之前，其實並沒有期待你講述旅行故事，只是存著臆測。想像著或許是因為拍攝者的眼光或經驗、感受等，影響了影像的構成；這樣想來，或許正是因為在畫面中感覺不到時光流轉，也感覺不到線性的敘事，卻沒想到你將自己放在更抽離的角色，因而去揣想背後拍攝的意圖了。
你的影像來自於邊境村莊或荒野，但卻輕易引發種種關於人生立命的感喂，讓人一再躊躇或思索。當你說你拍攝的是那個環境下人的狀態以及日常的虛無，這兩者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關聯性？
游：你問的那個問題，生命不就是抵抗虛無的過程麼。

文章出自 VOP 攝影之聲  Mar/Apr 2012

[ Current Exhibitions ]

大野智史 Satoshi Ohno．桑田卓郎 Takuro Kuwata − Come after Magic
游莉 You Li − All That is
2015.12.12 – 2016.01.09
Opening reception | 2015.12.12 Sat. 3pm
亦安畫廊台北 aura gallery taipei

[ Upcoming Exhibitions ]

阮義忠 − 日本，1982  Juan I-Jong – Japan 1982
須田一政 − 台北吉祥  Suda Issei – Taipei Kissyo
2016.01.30 – 03.12
Opening reception | 2016.01.30 Sat. 4:30pm
亦安畫廊台北 aura gallery taipei
＊畫廊春節休假 | 2016.02.07 – 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