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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
- 经营时间: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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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 区:广东-佛山
凝云抱峰,行思万里
孙晓枫
“终日看山不厌山”宋代王安石先生的诗句描写出一种向往山林的隐逸心态,古代士人的“出世”理想总和“入世”的现实行为纠缠不休,“入世”时生存中的张力往往会在作品中得到某种程度的“显现”,特别是在明清以后的“文人画”中,如徐渭、八大山人等更能充分地说明这一点,他们笔墨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即笔墨语言本身已经充分的表明了一种对时政、对自身的遭际的态度,画面上的题跋所折射出来的意绪正是要切中某个生存问题的情态。王安石先生之诗终非出自文人画家之手,其中似乎更多地包藏着一名政治家的抱负,该诗句作为文人对山水情景的解读来应对中国山水画的美学追求倒也非常贴切,而这也恰恰遮蔽了王安石个人的潜台词。细想之下,“不厌”二字的程度又觉得是欠缺一些,山水画家们每天对着笔下的山山水水,苦心造诣营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河山,内心的万千气象显化为笔下的墨韵,“不厌”二字其实都无法摹状出山水画家乐山乐水的特定心态,用一个“痴”字、“迷”字或是“执着”可能会更贴切妥当。
中国传统文化里面对“游”一事有特别的解义,“游”和“旅”不同,周易中的“旅”卦带有险义。古代的交通不发达,“旅”的代价是要很大的“成本”(交通不便、水土不服、路上蛇虫出没、地方的瘟瘴、强盗土匪等因素构成了“旅”的成本核算),所以古代文人对于迁徙有很高的重视度,每次因生活地域的迁变有感而发而留下的文字中,总会带着悲懑与哀愁,这在大量的有关贬谪诗文中集中体现。文人对于“游”的情感显得亲近得多,中国文人重“游”,重“心游”、“神游”——于太虚之中的精神放纵,中国古代的诗文歌赋中写尽了文人“游思”超凡的想象力。中国山水画和“游”的精神一脉相通,山水画家通过笔下的景致营构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游历,笔下的勾、皴、点、染,墨色的铺陈正是逐步地游进山林深腹去探幽揽胜,实践了个人对生存、造化的体悟和遐想。
作为一名山水画家,庄小尖先生深谙传统山水画的三昧,在他奇崛凝郁的山水画中可以读到“游”的另外一种状态——那种慢斟细酌、徐步缓行的沉实气度。这种气度使小尖先生的画上流露出一种“学者气”,一种处变不惊的法度和豁达。而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个人生活态度的描状。
庄小尖先生童蒙时便是丹青好手、名播海内外的“神童”,少年心气才情为他赢得了褒扬和美誉,本有着一个无限光明的艺术前景,但时代之谬恰恰把他的生活扳向另一个方向。青年时期恰逢“文化大革命”十年之乱,中国青年共同的命运一样在小尖先生的身上得到体现,他成为一名“光荣”的知青至海南下乡,农场里的艰难和少年是的情景形成巨大的反差,这对于一个心志极强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的历练,同时也让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生活的跌宕奇崛之势。“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因自身的艺术天赋和执着使小尖先生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毕业后进入出版部门从事设计与编辑工作,因阅历、才情和个人悟性的关系,小尖先生的设计在业界屡获大奖、颇有名气。1996年当他在出版界如鱼得水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对他下半辈子产生深刻影响的决定——离开出版界,重新执起画笔,寻师访友问学,潜心研究水墨艺术。
从庄小尖先生的种种生存实况和他今天的艺术作一个比照,虽曾“少年得志”,但个人的才华并不能左右时代命运对自己的“光顾”,他所走的路并非是坦途万里一马平川,其中潜埋着许多的波澜起伏和起承转合,这些体验深刻地影响了小尖先生在对待个人艺术时所采取的态度以及作品中内在的精神品格。
山水画中的境界和小尖先生的生活历变互为因果,成为了一种互为引证的“素材”。
庄小尖先生的山水画体现出个人的综合素养——教育背景、工作履历、传统师承等都得到程度不同的体现。雕塑的厚朴和强烈的体量感、设计的装饰性和当代意识、传统笔墨的本土意识和文化表意都揉合在庄小尖的笔下,他的水墨艺术以深厚的传统文化与书法修养为根基,结合西方风景画中的构图意识和现代平面设计中的构成元素,打造出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庄氏山水”。他的山水画既有高古苍郁的传统美感又具备当代图式的某种质地,亦古亦新,别出新意。庄小尖的山水追求奇崛险峻的空间和沉郁苍莽的格调,庄重沉稳的笔墨营构中蕴涵个人的气度和性灵,内敛而凝重。他强调“以写入画”,在笔触的起承转合收纵聚放中体现一种沉着自在的气质。这些似是而非的山山水水恰恰点明了造化的伟力和开天辟地时的自由坦荡。庄小尖先生在自身的丰富阅历中“游走”,以前各种不同生命感悟的点点痕迹聚化为山峦峰仞,一笔一墨中都沉积着人生的故事和生活的细节,一个人生命的完美修炼就像是山水画中的“积墨法”一样,慢皴细染,逶迤流转,积墨成山,虚空为河,在人生际会的慢慢积累中、在情感的消长中成为仰止的高峰还是安详的小丘就看个人的品性、修为和造化了。由此推之,小尖先生所作之山水,既是造化之象也是内心之象,彼此互相交织,故如真如幻似远又近若晴若雨。
现已是广州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的小尖先生过着一种平静安详的生活,教书育人创作皆不误的前提下止息了内心的种种躁动。散步对于小尖先生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日课”,而散步其实也是“游”的一种方式,在信步闲庭的无为中悟见山林的深远。庄小尖先生原在广园新村一带生活的时候,周边的人文环境比较复杂,人是形形式式的人、心是安安静静的心,小尖先生仍然在晚饭后横穿铁路线至雕塑公园走上几圈。现在住滨江东路临近珠江,每天的散步更是不能疏忽。据小尖兄所言,当时选这一社区安家,图的就是和珠江为邻这一点。这正应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一说,小尖先生现在的画室有一百多平方米,明窗净几,书香扑鼻,角落阳台栽植各种花花草草时时眷顾,既有闲情,兼具逸致,静养胸中万千气象化作笔下的气象万千,怡人悦己,实是一种“大福气”。如此安逸自如的生活,对于广州如此高速生活节奏中的众生来说无疑是一种“异数”、一种“奢侈”,今天所呈现的一切正是验证了沐历风雨之后的小尖先生做选择时的眼力和魄力,还有那种自知之明的睿智。
伟铭先生曾经笑谈小尖先生是“不合时宜”之人,也许就是这种“不合时宜”才能在和风细雨中真真正正体会到生活中丝丝入扣的情趣。现在对于庄小尖先生来说,无论是“少年得志”还是“大器晚成”,终是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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