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资质:
- 评分:
1分 2分 3分 4分 5分 6分 7分 8分 9分 10分 8.5分
- 印象:
- 经营时间:13年
- 展厅面积:
- 地 区:广东-佛山
数日前,我搭乘晚上倒数第二班高铁回广州。空荡荡的车厢只有寥寥数人,在时速320公里的呼啸声中,座位还没附着上身体的温度,旅程便结束了。高铁站那巨大得无法言状的建筑群耸立于荒草丛生的郊外之中,只有几条如大动脉一样的快速公路接驳起这些人工制造的奇迹。尽管灯火辉煌,但钢铁与水泥混凝土传递的触感却是冰凉的。不知为何,此时我无由来地想起另外一处地方——陈太一的菜园。
太一的菜园和高铁站没有任何共同点,但同样是个充满奇迹感的地方。在繁华的江南东路一栋20层高的建筑顶层,是太一大名鼎鼎的画室知鱼坊。文人逸士抑或奇人异士经常云集于此,嬉笑怒骂、挥洒翰墨、推杯交盏乃至倒地不起。然而,若不是主人放下手中杯盏,亲自带我走上天台,任谁都猜不到在喧嚣的知鱼坊之上竟还有如此一片绿洲。瓜蔓豆藤交织成一片小小的天空,绿油油的叶子将城市的空气过滤了一遍,这个瓜棚简直就是一间禅室。而从地上的泥土中冒出来的番薯叶和金不换,更是一下子把我打回原形,变成那个在城乡边缘的田地中玩耍的潮汕孩童。在荒野之中崛起的大型建筑,无疑是这个高速发展时代给我们制造的不可亲近的殿堂;但是,在都市森林的中心见缝插针地经营起这么一片小小的菜园,则是太一独力向我们展示的另外一种充满人情味的景观。
上世纪六十年代,德国的经济学家阿道夫·韦伯(Adolf Weber)曾经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大城市或许可以吸引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但是却无法培育出这些人,现代城市与高超的艺术成就之间的不相容性在当代城市规划的美学缺陷中进一步得以证实(见安德鲁·李文《1854——1914年间德国城市社会的评论者》一文,《都市空间与文化想象》P292,上海三联书店)。在五十年后的当下,韦伯的断言是否一语成谶,我不知道。但无可名状的焦虑感与如何选择的茫然感,的确真实地存在于那些安身于大城市中的人们心中。实际上,陈太一的菜园,和他的知鱼坊,正构成了一静一动的组合。这种生活状态,亦成为解读他笔下那些古典型的传统写意花鸟画作品某种意义上一条隐形的线索。
正如诸多前辈一样,陈太一求学于广州并扎根于此。如果说二十世纪的学院教育对传统绘画的不可捉摸已经有了相当成功的改造与系统性的归纳,那么,太一那远远抛离碌碌之辈的成熟技巧便是一个最好的个例。他在纸面上所呈现的娴熟而自如的笔墨,正像他洒脱而锋芒毕露的性格般,有着一种耀眼的感染力。尤其是题款文字所呈现的书学功底以及不时的性灵抒发,更是让我辈后学艳羡不已。但我始终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太一所选择的传统题材与画学道路,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以花喻人、借物抒情,是长盛不衰的东方情趣;历代名家咏绘不休的“四君子”,更是无需深究便可意会的经典模式;然而,传统语境中浪漫的农耕社会早已分崩离析,毋论题材画种的选择,架上绘画使人惊心动魄的时代亦在诸多新的媒体冲击下一去而不复返。也许,这个探讨的框架拉得过分的大了,但我仍记得某日向一位极令人崇敬的老先生请教关于山水画发展的问题时,这位在山水画领域耕耘了数十年的前辈,却笑着向我抛回了“山水画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个更为令人不愿直面的话题。
譬如此等种种的问题,在当下要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并没有太大意义。正如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和奥威尔在《1984》里面所描述的两种未来,也许都不会实现。然而如今若说大写意花鸟画依然是主流的艺术形式,恐怕连画家自己也不会相信吧。在当下,甚至连整个中国画系统都在重新成为一种案头闲戏。不过,社会功能性的流失,并未意味着精神价值不复存在。艾恺(Guy S.Alitto)在他的著作中将反现代化思潮解释为人性的体现,认为是一种全新的文化品质而并非单纯的抱残守缺。他甚至认为“传统与现代化是水火不相容的,前者代表着人性,而后者代表着非人性。”(《世界范围内的反现代化思潮——论文化守成主义》P4,贵州人民出版社)。即使是在20世纪初痛诋文人画的梁启超,其晚年在面对中国社会日益增强的西化亦依然产生了文化守成反应,与梅光迪、梁漱溟、辜鸿铭、林纾等人一样提出了对西方现代文化的质疑。
若以此来理解陈太一笔下那些充满人文而不是文人趣味的四时花卉、农家瓜果,也许可以得到另一个角度的解释。我曾经在读过陈迹学兄的《留留散记》后特地去寻找那本记载着太一他们当年的实验精神与前卫作品的《中国红俑》,亦在林继昌兄的文集中找到他在1997年描述太一的这样一段文字:“他更偏重于对前卫意识的表现空间和前卫艺术杂多存在形式的全面认同。同时,却又深陷于潜意识中对文化根性的怀恋和文化史感的无法割弃的沼泽……”那批实验性的书法作品,今天已经甚少听太一提起。只是在他笔下兰花偶尔的剑拔弩张中,似乎隐约还能观摩到某种脱缰的激情。但是,如今太一的作品,可以体味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流畅而有质感的情绪。“春阴连日天不开,萝卜迟拔半成泥。”这是太一身耕体行的日课般的记载,而并非空想的矫揉造作。也许,在他人的眼光中,太一的作品还有很多其他妙处,如图式的别出心裁、诗书画印的绝妙搭配等等。但是,在我的眼里,太一近几年的画作,正和他在天台上开辟的那片菜园子一样,是这个都市中一个别样的梦。它让我们在都市不可阻挡的膨胀中暂时喘一口气,并咀嚼那些可能已无法重现的美好味道。受太一的感染,我亦于座右种了一盆兰花,不知明年春暖时,它会开花吗?
2012年霜降过后于未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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