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冬杭州城西望山阁
自1986年中国美术学院毕业留校担任水彩画教学至今已20多个年头了,上世纪80年代末我作为浙江水彩画家协会秘书长,协助潘长臻先生在杭州发起和连续举办6届“中国水彩画大展”的往事也历历在目。一路走来,坑坑洼洼,从不自觉的信手涂鸦到自觉的理想追求,从助教到教授,这些年来我孜孜不倦地在水彩画领域里耕耘,偶有成功的欢愉,更多饱尝的是失败的痛苦。我常常在追问,人类为什么要画画?绘画的本质是什么?自己的语言面貌是什么?应达到怎样的学术高度?我,不断地在思考,并用文字的方式作记录。因此,有了2007年16万字的理论专著《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中国当代水彩画研究》的问世;而在中国美术学院研究创作处的工作阅历,让我的视野辐射到更为广阔的领域。于是,又有了2008年14万字《绘画形式语言研究》的出版。而这2个项目都被列为省部级的立项和研究课题。屈指算来,至今我有17本出版物问世,发表的论文也有40余万字。今天,作为《美术报》的主要领头羊之一,我更是面临新的压力和挑战。
光阴荏苒,倏忽间已步入“知天命”的人生阶段,但我对绘画的热情与童年时一样虔诚,仿佛上苍打发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做艺术的苦行僧。的确,当灵魂被绘画之火点燃,我的整个生命被融化了:一张白纸,一盒蜡笔,一本画册,会让我感动不已;一本小说、一部影片,一首抒情曲,会让我遐想翩翩;七岁那年,面对大自然的第一次写生,白色的纸面留下了我稚拙画笔的痕迹,那一刻是多么的激动!而做一个学者型的画家一直是我追求的理想。
2002年,我应俄罗斯文化部和法国巴黎国际艺术城的邀请,赴俄国、法国举办个人画展和艺术交流。从伏尔加河到涅瓦河;从塞纳河到莱茵河……每天的脚步在博物馆、美术馆和艺术家之间徜徉。异国的文化和风土人情开拓了我的情怀和视野,流连驻足间,本土传统文化与外来西方观念有了种种撞击,促使我对艺术、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思考。我在水彩画这方天地里徜徉、追求和开拓的同时注入了中国文化的丰富内涵:重画面本身的情趣、韵味、节奏,使它的语言变得更为丰富、自由和民族亲和力;在题材的选择上,我把精力放在人生、时代的思考上;在意境追求上,我崇尚“诗化性”哲理的升华;在创作意识上,我注重中国画的“写意”精神;在技法处理上,我整体推进,一气呵成……。东西方文化思想在这里得到交汇和撞击,每天,我在这方天地里徜徉,试图以水和水的交接,色和色的渗透,产生出“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优美意境;我喜欢用色明快澄澈,试图营造形简意深、层次微妙而视觉明净的视觉美感;讲究概括与提炼,呈现出单纯又不失丰富的色彩效果。概言之,我以书法为经络,以诗境为灵魂进行创作实践,旨在水与彩的结合,使画面充满生命的节奏感和流动的韵律美,追求具有透明、水韵、彩味、笔意、诗境等独特的艺术内涵和形式魅力,试图表现出幽冥玄化的东方韵味,以中国民族风貌而有别于西方和海外的水彩画样式。
综观当今中国水彩画坛,活跃之余而题材面却嫌狭窄。许多作者津津乐道于逸笔草草的小品,承载生活、时代的含量显然不足。我认为水彩画不仅是小夜曲还可以是交响乐,我不满足小品性题材的选择,以东西方文化交汇的宏大视野,审视中国当代水彩画的发生和发展,并针对水彩画技艺性与艺术性、写生性与创作性、生动性与深刻性、独特性与多样性、继承性与创新性等各方面思考中国当代水彩画的未来前景。同时,对文化共性与民族精神、艺术历史与当代艺术、本体语言与个性风格的关系等问题进行重新考问,这些年我主攻人物画题材的创作,在水彩画的社会性,精神性,造型的技术性等方面进行研究和实践,以作品实践着自己的观点和主张。我希望从本质上将水彩艺术作为至高无上的精神性来加以认知,将本属西方的水彩画引向东方性的本体思考,最后实现水彩表象的超越,与读者达成文化心灵的沟通。
我不属于智者,每天为不出好作品而烦恼,但我深知笨鸟先飞的道理,试图用自己的勤奋来补偿先天的不足。我始终认为画出好作品是一个画家的天职,在浮华的尘嚣中要耐得住寂寞,要有定力。我努力着,企望色彩化做心韵,伴飞云歌唱;画笔溶为深情,和远山呼唤,在光色协调中获得精神的陶冶和寄托。
当然,到达理想彼岸的路依然遥远,我,心态平和,目标明确,亦会一直奋进。
蒋跃
2009年初冬杭州城西望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