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惑中寻找，在沉静中感悟

——专访画家丁红卫

《上层》：《不在明白里》系列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

丁红卫：这是今年7月开始着手画的一个系列，但其立意却是有近两年的时间了，今年开始用这种绘画形式，尝试着将多年来的困惑、思考和认识作一个表达。

丁红卫作品：不在明白里 1 布面油画 90x120cm 2010年

《上层》什么样的困惑和认识？

丁红卫：现实的困扰，肉身的沉重、精神的无所归依、生命价值的体现、人生意义的寻求和确立等等这些人生的基本命题。多年来这些问题困扰着我。我思考、探索，也试着给出自己的答案，却总也没找到一个坚实的土地让我的灵魂有所信靠。

《上层》：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

丁红卫：是很大的问题，也是很核心的问题，躲不开也绕不过。许多人在宗教信仰里找到答案，得到充实和平静。也许我比较顽固，成长过程中被灌输、被勾画出的许多美好理想，却在现实的落差里被摔得粉碎，这使我很难再相信某种说教，因此也很难进入信仰之门。好在有艺术这样一个释放的通道，当代艺术的开放和包容能让我用艺术的手段或提出问题或给出答案。

《上层》：你对“当代艺术”的这种多样形式、多种面貌怎么看？

丁红卫：在我学艺之初接受的一套模仿现实的技术训练，“美”是其最终目标。多少年来我一直对此毫不怀疑，也是以此作为艺术的标准。但“当代艺术”呈现的多种手段、多样面貌却与我当初所接受的东西大不相同，这种与传统不同的多样形式以及某些作品的怪异、刺激，用过去以“美”对艺术的定义来看就不能解释这种现象了。那么该怎样来看待“当代艺术”，需要重新思考艺术是什么，重新给艺术下个定义。“当代艺术”的这种面貌是受西方艺术思潮影响而发生的突变，是一个异在的基因植入了机体而引发的突变，这可能会激起机体的进化，但也可能会引发成为癌变。那么“当代艺术”里哪些是癌变短时间是难以分辨的。它在一段时期里造成了我思想的混乱，我是那种不弄明白、不想清楚就不能做事的人，这种混乱使我画不出画来。前段时间我就重新回过神来：西方的艺术理论，有其西方的社会背景，如果不了解它所产生的背景就看不懂。我们的环境不是这样子的，很多理论对所针对的问题跟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们有我们的环境，有我们的问题，要找到自己，建立自己的根基，而不是听从别人把自己一步步地迷失了。如此一想，方寸乃定，那就是回到自己，听从内心的声音。心中释然事情也就能做了。但在这过程中，内心的结在不觉中已被打开，对艺术的认识不再狭隘，创作的心态更为开放，我想这是“当代艺术”对我的进化。“当代艺术”的多样形式、多种面貌是因其不再已单一的视角看问题且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的方式也因人而异，它打破了千人一面的单调，使艺术回归到它本因有的多样并存丰富性中，而不单单只是一个“美”。

《上层》：除了架上绘画，对“当代艺术”的其它领域，比如行为装置等，你持什么态度？

丁红卫：架上、架下，装置也好，行为也好，只是艺术生效的不同形式，是指向月亮的那根指头，它们之间只是指头和指头的关系，重要的是我们通过手指的指引而看到的月亮。

《上层》：在你这个系列的绘画里透出一种观念，你认为这种观念重要吗？

丁红卫：我认为艺术不只是为了美化某一个装修完毕的客厅而存在，也不只是某种技巧的玩味，它应该是和艺术家的思想乃至生命紧紧相连的，是生命外在的一种形式、思想表达的一种载体，它承载着艺术家的思想、激情、忧伤、困惑、迷茫 ......这个系列绘画表现我在一段时期里在精神上的一种漂泊、迷惘、寻找、不知所归的一种状态，是我观念和思考的外在体现。所有的图像、形式、技巧都是围绕着观念而展开，如果没有了这些思考和观念，那些外在的形式、技巧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了。

《上层》：你认为技巧重要吗？观念和技巧是怎样一种关系？

丁红卫：我同意这样的观点：“自由是有限的”，没有限制又哪有自由可言呢？在具象的绘画里技巧是一种限制，但在这种限制里高超的技巧又使我们得到自由。有些纯观念的艺术抛开形式的约束以获得很大的自由度，但这样能走多远呢？艺术离不开形式，并通过形式而发生作用，没有了形式艺术也差不多走向终结了。对我来说，目前的艺术形式是限定在绘画里，那么所有画面上因素就应该要重视。思考使我想要言说，而技巧使言说词能达意，技巧与观念是一种表里的关系。

《上层》：你的理想状态是什么？或者说你觉得画面要达到最舒服的状态是怎样的状态？

丁红卫：思想和技法的高度统一。就是说我技法炉火纯青，挥洒出来的东西正好是我想要的、试图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