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艺博�画廊指南》专访北京空白空间负责人田原

CIGE GalleryGuide interview with White Space Beijing owner Tian Yuan

中文作者/采访：许芳、王博伦

Chinese text/interview by Xu Fang,Wang Bolun

英文编辑：爱恩阿

English edit by Iona Whittaker

空白空间前身是作为Alexander OCHS画廊（柏林）在北京的分支机构，于2004年在798成立。德国人亚历山大�奥克斯（Alexander Ochs）先生早在1997年在柏林创办的Alexander OCHS画廊，是最早一批将徐冰、杨少斌、方力钧等中国当代重要艺术家推广到德国的画廊之一。空白空间的建立为中德艺术家搭建起更广泛的推广平台。

当时还在德国学习的田原参与到空白空间的初建工作中，并在之后成为画廊的艺术总监。对于留学生而言，田原的经历无疑是幸运的。在德国从研究生到大师生（德国艺术教育学制中在硕士之后的学位）求学期间，除了奖学金和被柏林画廊代理的经历，她还曾在铜版画工作室为约尔格�伊门道夫（J�rg Immendorff）、弗兰兹�阿克曼（Franz Ackermann）这样的大师们印制铜版画。对于学习版画专业的人来说，这是令人羡慕的工作。田原笑称自己的技术非常好，得到领导和大师们的一致认可。在德国五年的生活和学习经历美好顺遂，柏林已然成为她的第二故乡，受到德意志民族气质的感染，田原身上散发出干练明朗的魅力。

从2004年到2008年，在空白空间五年的工作经历，成为她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成功由艺术家转型为艺术经纪人角色。2008年她从亚历山大�奥克斯手中收购空白空间的股份，至此空白空间开始了田原时代：重新确立了以年轻艺术家为方向的画廊定位。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突然而至，但并没有影响画廊转型的步伐。从798搬迁至草场地的空白空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可以用几个词来形容：整齐、严谨、干净。画廊一层的展厅线条简约、周正，前台书架上井井有条的摆放着艺术家画册和资料；二楼的办公区域被拥有精致角度的直线分割，与展览空间融为一体。白色的空间和素净的办公陈设，透出德国式的条理性与严谨作风。

空白空间与亚历山大�奥克斯画廊在泾渭分明的经营理念中，仍然保持着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享着1100平方米的展览空间，更是共享双方资源优势，展开一系列具有国际性的艺术项目合作。

从2010年开始，田原重新建立艺术家名录。到目前为止，空白空间已经与十几位中国新兴一代艺术家建立起稳定的代理关系，其中的何翔宇、石至莹、高磊、刘文涛等都于今年举办了个展。如今，经过一年半时间的打磨，转型后的空白空间已经步入正轨，田原希望大家把自己看作是初来乍到的画廊经营者，空白空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她要和年轻艺术家们一起往前走。田原称：“看一个画廊至少要看五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三至四年之后再来看成绩。”

White Space�Beijing�ranks amongst Caochangdi’s most gracious art venues. Originally founded in 2004 by German gallerist Alexander Ochs, the gallery moved from 798 to its current location in May 2009; it is now owned and directed by artist Tian Yuan. White Space�Beijing�shares a 1100 square meter exhibition area with its strategic partner Alexander Ochs galleries, from which it runs an independent program focused on emerging Chinese art. Among the artists represented there are Gao Lei, He Xiangyu and Yu Bogong, all of whose work has been displayed in solo exhibitions during 2011.

Seen also at SH Contemporary this year, White Space is now working in partnership with Alexander Ochs Galleries in order to foster artistic dialogue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artists. Watch this Space!

Guide：您是天津美院版画系科班出身，拿着奖学金到德国留学，并且这时就有画廊代理您的作品了，顺利的话您应该是艺术家。是什么机缘促使您开始经营画廊的？

田：做职业艺术家不是那么简单的，其实对我来说做画廊完全是机缘巧合。还是那个老故事，买了一张回北京度假十天的机票，当时亚历山大在798的画廊刚开几个月，团队还没建立起来。而我们在柏林就认识，所以就过来帮忙，没想到一帮就帮了六年。

坦白讲，我在做画廊第三年、第四年的时候我有一个很大的心理反应，我想我要回去画画呢，还是继续做画廊。既然已经在这个行业里开始了，就不要再拧巴了。现在是很开心的，因为我从未离开想要做的事情。

Guide：在2004年至2007年间，您担任空白空间的艺术总监。当时的空白空间还隶属于亚历山大•奥克斯画廊 (Alexander Ochs Galleries) 在北京的分店，德国在当代艺术方面的运作经验对您有什么影响？

田：我从亚历山大(Alexander)这里学到了很多，首先学到了专业画廊的操作模式，如何做展览、画廊如何定位，包括你的方向感。他是我在这个行业里的领路人，是我的老师，这是我始终会心存感激的。我学到了德国式的严谨和对待事物的态度，但我毕竟是中国人，要在中国做事和生活，还要有中国人的变通方式。

Guide：从2008年开始，空白空间开始转型。2009年，空间从798撤出并迁至草场地艺术区。这个时期全球金融危机给中国当代艺术界带来很大冲击，您当时是什么状态？

田：2008年5月亚历山大把空白空间这个名字交给我，我开始自己经营。其实从07年就开始计划从798搬出来，当时798的人流量已经非常大了，画廊在这样的环境里也给我们的员工无形中增加了很多没必要的工作。2008年年中我们开始寻找另外的空间，到年底刚好金融危机，我们用了半年的时间来装修，算把这个坎儿过去了。装修了半年，但画廊的工作没有断过，2009年5月新空间正式开幕。

Guide：亚历山大•奥克斯画廊 (Alexander Ochs Galleries)一直以经营明星级艺术家为主。相比较现在的空白空间，运作年轻艺术家的方式有什么区别？推广年轻艺术家时主要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田：方式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在经济上有很大的差异，一位成名艺术家的价位和一批年轻人的价位就没法比，我们整个展览的销售额也许不如以前一位大牌艺术家的一件，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对于画廊的经营来讲是有挑战的。再有一个不同是，成名艺术家大多是我老师辈的，他们成长年代的大背景，是我这一代人没有经历和体会的，所以我就不可能和他们站在一个平台上讲话。在沟通方面一代人说一代人的话，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就会相对容易。我和年轻艺术家都在成长的过程中，大家达成共识，有了目标之后，一起往前走就可以了。

Guide：像这样和年轻艺术家一起往前走，也更有成就感吧。

田：这就是我比较开心的地方。好的坏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可以承当的，如果能承当我相信这个事情就可以走下去。

我认为画廊就是一个平台，画廊发掘一位艺术家，扶持他往前走，不用想着打造成明星，每个人的轨迹不一样，一起往前走就好了。如果单纯从艺术家和画廊的关系来看，在艺术家合适的阶段遇到合适的画廊，就像交朋友一样，只有合适才能走的长。艺术家成长的速度和画廊的成长速度是相匹配的，如果一个艺术家成长速度过快，画廊跟不上，就会出现艺术家去找别的画廊，有其他新的方向，这都非常正常。

Guide：画廊转型之后用了多久建立出目前的艺术家名单？

田：搬到草场地之后有一年半的时间是调整的过程，空白空间之前的艺术家有很多后续工作，包括亚历山大那边我还在帮忙打理，所以有很多需要交接和处理的工作。重新建立艺术家名单应该是从去年9月到现在，刚刚好一年时间。目前有十几位独家代理的艺术家，还有几位合作艺术家。其实建立起艺术家的名单，这是一个不易的过程，从这里能看到画廊的定位和方向。一个画廊可不可以在继续往下走一年两年还看不出来，要看五年，所以再给我三年时间。

画廊这个行业工作很琐碎但也非常有意思，今年新加入的几位艺术家都很优秀，比如何翔宇，他的行动力、思维方式、包括作品的呈现，都是非常有力量的。石至莹是一个非常好的上海姑娘，很安静、很平和，但是你看她的作品里边有一种很宽广的东西，在女性艺术家里有这样气息的非常非常少。

Guide：现在的年轻艺术家对“代理制”是什么态度，接受还是排斥？

田：现在年轻人要好很多，毕竟画廊业发展十来年了。年轻人国际视野也很广阔，他们都在努力的往职业艺术家道路上走，和画廊的关系上也非常清楚，他们懂得这里边的利弊；作为职业艺术家，如果没有一个专业画廊做推广的话，几乎是没有希望的。我们画廊跟艺术家特别平等，所有东西都非常透明，所以工作起来也很顺畅。

Guide：艺术家的成长过程和他的代理画廊有什么样的关系，画廊在和年轻人合作时，利弊关系如何把握好“度”？

田：我们的方式很直接，因为我站在第一现场，从收藏家到艺术家的各种各样的反应我都会告诉艺术家。人想成长、想进步、想往前走，好的坏的你都要听，就看你能接收多少能打开多少，然后再往前走。艺术家膨胀了、颓废了，我会很直接，有些话是不中听的。关心和帮助艺术家心态的调整，其实这是画廊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可以说画廊和艺术家是一个团队的，要一起往前走。

Guide：即将开幕的王强个展是一位并不为人熟知的年轻艺术家，简单介绍下他吧。

田：可能大家都没听说过，王强是1974年出生的，中央美院版画系毕业，之后去德国的杜塞尔多夫读了十年书，作品是德国新绘画的那种气质，画的很冷静。我看艺术家不是看他作品有多么的炫目夺人，我看他的工作态度，因为工作态度决定艺术家可以走多远。像王强这种在绘画上能做到这么严谨的很少，非常少，这是我欣赏他的地方。

Guide：您挑选艺术家的气质和作品的面貌，都比较素，很安静，可以感受到您的创作风格和喜好。这样的作品市场接受度如何？

田：对，这是我个人的偏好。我们现在的客户国内和海外差不多各50%，现在国内有很多新兴的收藏家。我相信今天的生活已经足够丰富了，在外面忙碌一天后，家是可以静下来的地方。那你再弄得那么丰富那么绚烂，是不是有点儿闹心呢？所以说素的东西有他的市场，而且我们国内客户中很多都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他们知道艺术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

Guide：您现在还画画吗？

田：不画了，也没这个想法了。因为做这样的工作必然已经找到了出口，包括跟艺术家的交流，基本上没有一刻离开过艺术这个行业。我们做展览、画册等等工作实质上都是创作。

Guide：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