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本铭    《江亭远眺》    布面油画     61 x 45cm     2011年

小画整理随感——代序

这在我是第一次，虽然都是些小画，却是大集结。说是一次另类巡礼，一次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检阅并不为过。就这些作品而言，它们虽被集结起来，不过却嶙峋杂错并不形成所谓体系，也并没有固定的所谓风格，但它们都真实地体现出我数十年学习与思考的点点滴滴。每一幅经过我认真遴选。之所以被选，是因为它们都能以各自不同的题材与方式凝结住我的一段心得，也都如实承载了我的感情与汗水。惟缘此故，它们的语言样式与题材才如此杂错。有的你可以习惯性地称它们是古典的；有的却是晚近甚至无踪可循的；有的你可以按图索骥把它们归为风景画；有的又可归为静物画或者人物画，但在我而言它们都一般无二，其中蕴含的意义远比其表象更单纯。

较相对熟知我以往作品的人而言，这些小画应该说是陌生的。其实不要说观者，即如在下我，也是首回认真坐下来整理这些小画。不过虽然它们小，甚至有的也许还并不完善、并不好看，但都倾注了我足够的耐心与热情，因此请允许我这样说：它们都是我心中曾经泛起过的、可爱的涟漪与浪花。我对作画，不敢怠慢，这其中又并不在大小，除非因能力不逮，即使如这些小画也从不随便为之，这是我至今还作为画家的一个资本与骄傲。在时间上，这些画前后跨度很长，最长者前后相距甚至已逾廿年之久，因而有些画已在外流传多年，此番竟也有幸从坊间找回集合；而有些虽早已完成，却一直沉睡舱中从未登堂入室，故还像初生婴儿，仅只是首回面对外界。当然如果回到初衷的整体集结与梳理的意义上，那么它们应该都还算是处女之作了。

艺术作品是靠反映我们内心生活而存在的，题材是依托，方法是路径，胸中意气得以抒发才能中的。白石老人曾言：“好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媚俗，太不似欺人。”所谓“似”，即象形应物，而“不似”，则凭空臆造。白石翁以为两头皆不可取，作画既要象物，又需抒怀，故言好画在似与不似间；倪瓒曰：“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言下之意根本就不在乎物像的似与不似，这是元明以降文人画的宣言与告白；至于南朝谢赫的《六法说》在法要上立论之高妙，自不必待言，而相较于古希腊人的“艺术模仿说”，即“自然模仿理型，艺术模仿自然”的“摹本说”，中国的艺术理论显然更接地气，更贴近人的内心与肉体，当然中国古人不像希腊古人那样最终把问题延展到精神层面上的终极关怀，而是在“随类赋彩、传移模写”的基础上，直接把画事提升到了关切生命内在体验的一面，提出“气韵”说、“骨法”说、乃至“自娱”说，揭示了似即是非，非即是似的审美辩证关系。六朝宗炳更有“卧游”之高论，“好山水，爱远游，……有疾还江陵，叹曰：‘老疾俱至，名山恐难遍睹，唯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凡所游履，皆图之于室，谓人曰：‘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此说更是直接把对美术的体验上升到了与感应天地自然等同的地步。

平时我主画人物，此类小品多出闲暇，但并不因闲而敷，因小而草。它们有些是灵光一闪的“逸笔”，有些是苦心经营于万难中得来，故有另种别致，绝不输于所谓大画。在我，小型作品或常常更加言之有物，接近内心，也接近所谓艺术真实，有些甚至就是大作品或一类风格范式的火种或胚胎。只是我一直无暇去梳理它们，每每是完成后便丢在一边，至多其中一二幅有幸在厅堂或是案头稍作悬挂以伴我解闷。然而这一次我静下来开始从整体去凝视它们，发现它们彼此间竟是如此地貌离神合。恰好去秋灿艺术中心的剑光先生又盛情相邀，希望能在今春百花盛开之时为众好献上一次佳作展示。因了剑光的真诚约请，这使我如虎添翼，令我整整一个冬季专心于此，审视它们，批改它们。现在一切都如愿实现了。然而，是否佳作尚需观者来评，但算我这些年来苦心探研之结晶吧！虽说美术是要诉诸于视觉的，但有时也不全归视觉，其背后同样蕴含着诸多有关人文乃至生理与心理的触碰，这是一切艺术形式所彼此依存也互通共享的特质。故此，我劳烦诸位静下心来细心品读。

日前观宋画，看到这样一首禅偈，如此说：

大地山河自然，毕竟是同是别，

若了万法唯心，休认空花水月。

觉得此偈道理真好，值得我辈玩味，并不敢拿来为自己的拙作比附，权当献给众位一并赏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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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绘画精品选》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版

 倪瓒（1301～1374）元代画家、诗人

 出自柏拉图《理想国》

 出自谢赫《古画品录》

 出自《宋书·宗炳传》

 出自宋·马远《清凉法眼禅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