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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要去太行?
在遥远的波罗地海岸边,一个叫里加的城市,我写下这个题目,想着它的答案。
昨天夜里,我在这个城市无意中撞上了一场盛大的狂欢,几千名中、小学生在老师带领下,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或者各色校服,在广场上手拉手围成圆圈跳广场舞。舞台上有孩子们的轮番表演,最后,灿烂的焰火照亮了夜空,孩子们的欢呼声震天动地。他们的纯真、欢乐、热情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这是前苏联一个加盟共和国的首都,一个没有中餐馆的城市。我在自问,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国度,在完全不知道因由的情况下,为什么对孩子们这种充满激情的集体活动有如此的迷恋?
散场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一个妇女大声叫着,向一个孩子招手,这个只有7、8岁的小男生发现了妈妈,但他并没有立即奔过来,而只是对妈妈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更紧地握住了身旁小朋友的手,跟着队伍一起走出去。
蓦然,明白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久久不愿离去的原因。原来这是在怀旧,在那个小男孩身上,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多少年前,我不是也和这个小男孩一样,和同学手牵着手,参加各种集体活动吗?那种“大家在一起”的愉悦感觉,深深地印在我们心里。
那是一些美好的往日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的心被集体主义、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照耀着;我们并不富有,可是总爱惦记着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我们其实有种种的麻烦和困难,可是总会快乐地相信,明天一定会更好!
今天,一定有人认为那是多么盲目和偏执,可是在当年,那是一种情怀,一种先替别人着想,愿意关怀人类的情怀。而情怀与财富的多少没有必然联系,正如一个乞丐可以为救灾倾其所有,一个拾荒老人可以因为悲悯而收养被弃的婴儿……
在拉脱维亚孩子们的狂欢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种“社会主义经验”的痕迹,如果就我的各国游历,对不同国家青少年进行比较的话,这种带有社会主义经验的狂欢更具有一种集体主义精神,更有组织性、纪律性,更有普遍的参与性和平等意识。
今天,在这些前社会主义国家里,宏大的口号没有了,红领巾没有了,但是,一种精神仍然以某种形式保留了下来。譬如,那些急匆匆赶路,唯恐迟到的脚步;那一张张红扑扑脸上,认真投入的表情;那种发自内心淳朴和开心的笑容……他们在物质上或许并不富裕,看不到孩子们用手机,看不到零食,看不到饮料,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幸福。
我们为什么要去太行?
在我䋈絮叨叼地讲述对一个前社会主义国家集体活动观感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为我们的行为努力寻找答案。
在我们过去所受到的教育中,太行是一个传奇,是我们历史经验的一个部分;它是我们想象革命,想象抗战,想象红色军队的重要基础。当然,关于二十世纪中国革命的叙事可以有不同的版本,但在我们的心里,对太行有一种从少儿时代就培养出来的崇敬和向往。
我们去太行追寻先辈的足迹。但我们又深知,任何试图重新体验先辈的行为都只能是模仿;历史是不可重复的,它只可能存在一次,所以历史常常孤独的,我们可以试图接近它,但不能保证能够真正地理解它。理解历史的困难在于,当年的情形和氛围,当年的特殊性和难以言传的理由只能在彼时彼刻找到合理性,而今天对于历史的任何诠释,都只不过是基于人们此时此刻的想象。
我们不是去体验生活,不是去洗脑,不是去猎奇,不是去求证历史……如果我们一定要为去太行找到一个理由,那我们宁可说是去寻找自己。
放下眼前的一切,繁琐的工作、复杂的人际关系、房子、车子、股票、基金……让我们去太行寻找历史的时差,寻找那些被遮蔽了的初心;那种渐行渐远的热情和纯真;那种物质尽管贫困,但是“大家在一起”的美好感觉。
我们知道,去太行不可能改变什么。况且,今日的太行也早己不是当年的太行,它也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变化,我们只是为了穿越时间的屏障,和历史神交、相遇、对话。在平型关战场的遗址,在王家峪八路军总部,在壶关大峡谷......我们总是会浮想联翩,曾经活跃在这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当时这这里想了些什么?他们当时有没有想象身后,想象未来?
面对历史的遗迹,轻率地评点前人,简单地统计战果,似乎显得肤浅;我们更愿意在同样的地方,设身处境地假设,如果当年换作是我们,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如果历史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我们会不会义无反顾?
我们为什么去太行?
这个问题实际并不简单。不知各位朋友在这本册子里是否能寻找到部分的答案?当然,这本小册子也是有限的,因为它很难完全传达出我们在一起叩访历史的时候,那些难忘的经历和心情;那时,我们仿佛回到了过去,就像拉脱维亚的那些孩子们一样,感到了无比的快乐!
孙振华
201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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